“一年前結的丹，之後就留在飛廉城。”伏元青頓了頓，補充，“飛廉城這麼大，輕易見不著。我如今這模樣他不認得，便是見了也是相對不相識。”

“不必在意他。”徐逆道，“就讓他專心提升去吧，我們的命運雖是因他而改變，始作甬者卻是劍君，與他無干。”

伏元青默了默，擡頭問道：“徐師弟，你是否故意將他得不過氣，好讓他離開宗門？”

“……”徐逆的目落在虛空裡，半晌後才道，“不過是順勢而爲罷了。”

伏元青看著他面無表的臉，不由地心中升起一寒氣。

在宗門，徐正和徐逆是一個人，從來不會一起出現，哪怕他們這些劍侍，都不知道徐逆的存在。

劍侍中，伏元青年紀最大，心思也細膩，跟在他們邊久了，漸漸發覺不對，試探過幾回，推斷出這個驚人的事實。

他不知道昭明劍君想做什麼，但他知道，這絕對不是好事。當年紫劍峰，昭明劍君就明言，他們這些劍侍，待徐正必須以命相護。他們都是些資質不錯，但又得不到結丹真人青眼的弟子，能夠紫劍峰，哪裡還會計較那麼多？等到回過味來，已經遲了。

伏元青得出這個推斷，嚇得立刻逃離紫霄劍派，遠遁星羅海。甚至於，連自己的臉都不敢要了，施展法易了容——他這個易容，跟徐正徐逆的不一樣，沒辦法再恢復原先的容貌了。不過。男人嘛，在乎什麼醜？他現下的容貌雖平凡些，卻更好做事，不引人注目。

到了星羅海。伏元青便一心一意提升自己的修爲，只要爲結丹修士，哪怕昭明劍君有朝一日了殺心，也不至於逃都沒得逃。

就在他和方心妍合謀。利用八派試練法陣進溟淵地的時候，徐逆來了。

伏元青吃不準來的是徐逆還是徐正，但一切都準備妥當，他不願意放過這樣的機會。就算他肯放棄，方心妍也不會放棄。

那次手，給伏元青留下了心理影。他是看著徐正和徐逆長大的，雖然分不清他們兩人，但對他們的實力很瞭解。才分別不久，徐逆就有了那樣的進步。若是給他多一點時間。又當如何？

之後。丹心閣重逢，徐逆和段飛羽百般試探，將顧昊和莫沉二人調開。纔跟他攤牌。

段飛羽用一句話就勸服了他：“你以爲，劍君選擇我們做劍侍。會不留任何後手嗎？我們上早就被劍君下了制，他現在只是懶得你而已。”

不錯，這纔是昭明劍君的行事風格，他們這些劍侍這麼重要，恐怕早就被下了制。

他按照段飛羽說的方法，將自從頭到尾檢查了一遍，心都涼了。他的丹田，潛伏著一不明力量，非常蔽。難怪劍君本不在乎他的叛門，因爲沒有劍君允許，他連結丹都不能。

可他已經離開了，難道回去求劍君嗎？這是本不可能的，劍君不會原諒一個曾經叛門的人，直接一掌斃了他都算是便宜他了。

就在他絕的時候，徐逆說，有辦法救他，但他必須立誓，以後奉他爲主。

伏元青二話不說就同意了，他這個人有個優點，那就是識時務，放到眼前的機會，絕對不會錯過。奉徐逆爲主，與永遠不能結丹相比，他毫不猶豫選擇前者。

儘管如此，他心對徐逆並沒有多敬重。他是個典型的惟利是圖者，爲了利益可以低頭，但心對任何人都不會有真正的敬重。

直到回了星羅海，靠著徐逆給的信進了無雙城。

原以爲，徐逆想掙劍君的束縛，本是不可能的事，自己之所以答應，不過是無路可走，可幾十年下來，他逐漸信服。

他人在無雙城，刻意留意之下，紫霄劍派的消息源源不斷地傳耳中。臨海之戰結束後，“徐公子”的修煉速度就沒有慢下來過，百歲未到，就已經築基圓滿，外出尋找結丹契機。僅僅三十年時間，結金丹，邁結丹修士的行列。

伏元青知道結丹的人是徐逆，雖然他說過，可能很久都不會聯繫他，但結丹之事，非同小可，他早就收到了徐逆悄悄傳來的消息。

之後，把正牌徐公子得無容，只能另尋份，離開紫霄劍派。

伏元青越想越是心驚。他知道，正牌徐公子是劍心之，只要過了心境這一關，凝結劍心是理所當然的事。沒想到，徐逆會比他更快結丹，乃至於將他得不過氣來。

他這些年在無雙城，見識了許多派系鬥爭，心中越琢磨，越覺得這個假的徐師弟可怕。

在劍君眼皮子底下收服段飛羽；短短的時間在星羅海結下強援；將自己引甕中，代他經營星羅海這條暗線；明正言順得正牌徐公子離開，自己頂了徐正的份……

現在確認他是有意爲之，伏元青已經不敢再有任何輕慢的心思。照這麼說，他連自己的修煉速度都能控制，擁有劍心之的徐正，在他面前本沒有反抗的能力。

伏元青是個現實的人，確認徐逆有這樣的實力，還有什麼可猶豫的？有朝一日，徐逆反客爲主，他們這些劍侍，就真正地自由了。

只是，徐正這個人的存在……

“徐師弟，真的不用管他？”伏元青試探地問。他真的不相信，徐逆會不恨徐正。

徐逆瞥了他一眼：“管他作甚？只有他好好活著，劍君纔不會找我們麻煩。”停頓了一下，又說，“他心思純淨，如今又不在宗門之，礙不到我們的事。”

伏元青從他的語氣裡察覺到複雜的心緒。正如他所想，徐逆很難不去恨徐正，但徐正這個人，雖有霸道驕傲的一面，格卻與劍君大相徑庭。一方面，他恨徐正的存在，另一方面，兩人又有著相伴長大的誼。

掉徐正的位置，既是報復，也是將他推離這些是非。

“不提這個，你結丹的事，準備得如何了？”

這個問題，讓伏元青沉默了。躊躇片刻，他道：“的制仍然存在，我……不敢冒險。”

“呵，”徐逆嗤笑，“袁師兄，連叛門你都敢，何時變得這麼膽小了？”

伏元青坦言承認：“是，我怕劍君，就算只是個制，我還是怕。”

這句話讓徐逆一下子沉默下來，半晌後，他說：“放心結丹去吧，只要你照我說的做了，劍君不會發現制被隔絕。你不結丹，不能在無雙城更進一步，沒辦法達到我的要求。”他的目冷下，“如果你做不到，我會另外找個人來替你。”

這個眼神，讓伏元青心中寒氣頓起，他咬咬牙：“好，我馬上著手結丹。”

“莫要勉強，我們劍修結丹失敗，下次凝結劍心就會很艱難。”徐逆拋給他一塊寒玉，“此中封印著劍君的劍氣，你用心悟，結丹不難。制之事，若你還不放心，大可以用這道劍氣將之裹住。制與劍氣系出同派，你結丹時融這道劍氣，制會被誤導。這下你可安心了？”

伏元青大爲震驚：“這……真是劍君的劍氣？”

“騙你作甚？”徐逆語氣淡淡，不多談，“還有何事？”

伏元青想了想，道：“有個人，不知道徐師弟記不記得。”

“誰？”

“程靈玉。”

伏元青有一瞬的恍神，因爲他好像看到，徐逆的目驟然銳利起來，但一眨眼，那種非同一般的明亮就消失無蹤了。錯覺吧？他想。

徐逆仍然端著一張平靜無波的臉說：“怎麼？”

“也在飛廉城，曾託我尋一個人。”伏元青躊躇，“知道我的份，也知道我們之間的糾葛，當年沒有殺人滅口，是因爲立下了魂契，如今沒有這個顧慮了……”

徐逆沉默著不說話，伏元青繼續說：“此事我思謀許久，只是不知徐師弟有什麼打算，不敢自作主張。一則，當年與我們同行，說不定有所猜測；二則，著實是個人，短短一百多年，已經了結丹修士；三則，現在與那位徐師弟走得很近……”

徐逆的目了一下，緩緩重複：“和徐正走得很近？”

“是，”這件事在有心人眼中，並不是，“這一年來，他們時有見面，似乎不錯。”

伏元青越想越不安心，當年沒有滅口，他已經覺得不妥了，何況現在與徐正儼然是好友的架勢。

“徐師弟，你看？”

徐逆擡起視線，道：“如果我告訴你，知道我的呢？”

伏元青大爲震驚：“什麼？”

徐逆緩緩道：“知道，我不是徐正。”

“……”伏元青只覺得腦中隆隆作響，好一會兒呼吸才慢慢平順下來，他深吸一口氣，問，“徐師弟，你爲什麼容許活到現在？”

“因爲，我確信不會背叛我。”徐逆說，“的事，我自有計較，你就當不知道好了。”

“徐師弟！”伏元青不認同，可看到徐逆的神，就知道他已經決定了。他勸說自己，不要懷念徐逆的決定，看他行事的手段，就該相信，他是有丘壑的人，做任何事，都有自己的原因。

這般想著，伏元青聽到徐逆問：“要找的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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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更新力，速度就慢了。唔，今日一更，另一更在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