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蔣高氏見面的時間與地點很快安排好了，雖說蔣家已經沒落，當該有的禮數還是不能。在前往蔣家的前兩天，書華還特意派人遞了張拜帖去蔣家，在得到蔣家那邊的肯定答覆之後，方纔正式著手準備見面時候需要的禮。

知道蔣老爺一直中風癱瘓在牀，書華便人多預備了些藥材，另外還從自己的書房裡面取出幾本通俗易懂的書籍，以便蔣高氏兒子啓蒙之用。

書畫不理解爲什麼會這麼重視跟蔣高氏的見面，書畫還找了個機會勸了勸：“俗話說寡婦門前是非多，更何況現在境況如此窘迫，與之接非但得不到半點好，反倒會惹來旁人非議。”

書華想了想，覺得書畫的話不無道理，雖說有個談生意的名頭，可這事兒落在多之人的眼裡，指不定會被別人說得有多難聽。

現在好不容易得了些平靜日子，老老實實過自己的日子就好了，其他人的閒事兒還是別去摻和了。

權衡之下，找了個生病的藉口，派人帶著事先準備好的禮去了蔣家，推掉了兩日之後的見面。

可不巧的是，書華派出去的人才剛到蔣家門口，就被人告知蔣高氏不在家中。那蔣家的人聽聞對方是沈家的人，又見到對方提著大包小包，一時也不敢輕易對方回去，便去通知了家中管事。

蔣家的管事是個八十來歲的老頭兒，生得瘦瘦的，頭髮稀稀拉拉，略微有些駝背，走起路來一搖一晃，看起來真是老得不行了。他問清了對方的來頭，得知是沈五姑娘派來的人，便猜到是跟城郊古宅的事有關，他一面將沈家的人請進了院歇著，一面找來個腳利索的年輕門房，此人喚作虎子。

老管事讓虎子趕去一趟蔣家墓地，將蔣高氏請回來，就說家中來了貴客，需要親自接見。

虎子記清了他說的話，然後就飛快地朝下野那一塊跑去，蔣家的墳地就在下野的一座孤山上頭。那兒是蔣家先祖定下的墳地，說是風水極好，蔣家人死後葬在那裡，能夠保佑蔣家後人富貴永存。

可是如今，蔣家墳地依舊還在，蔣家卻早已經破敗如斯。

當虎子趕到下野的蔣家祖墳時，卻見到一個書生打扮的年輕男子領著十來個手持鋤頭鐵鍬鄉親將蔣榮生的墳墓團團圍住，而蔣高氏帶著三四個丫鬟，正直腰桿站在蔣榮生的墓碑面前，怒目而視：“死者爲大，你們何以連一個死人都不放過？難道你們非要將我家人從地下刨出來才甘心嗎？”

蔣高氏今年不過二十歲，生得眉目秀，皮白皙，鼻樑高挑，脣清淡如櫻，下顎圓潤。雖然此刻只穿著一白素服，但依舊掩不住凹凸有致的曼妙材，初初看去，就好似剛剛的水桃，讓人有種想要去採摘的衝。

這樣的子，最是能讓男人心生漣漪。

在那十來名鄉親之中，就有好些個男人出了貪婪的神，甚至還有人不自覺地了脣，看樣子真是起了邪念。如此的可人兒，這麼年輕就做了寡婦，午夜夢迴之時豈不寂寞，若是尋到個機會，可真要好好安安……

那名帶頭的年輕書生雖然也有些經驗與蔣高氏的貌，但臉上卻依舊只有怒氣，只見他一聲冷哼：“區區婦道人家，你懂得什麼？你家人本就是個人渣，不嗜賭如命，而且還厚無恥，仗著自己有財有勢就縱橫鄉里，吾等相親不知了他多冤枉氣，今日也該好生回報與他”

蔣高氏被後兩個丫鬟扶著，卻是半步不讓。蔣榮生生前的所作所爲也是知道的，只是作爲一個婦道人家，即便是知道人做得不對，又有什麼資格去指責他？

示意後的丫鬟們不要胡吱聲，整理了一下裳，然後當著蔣榮生墳墓的面，提起襬，屈膝朝鄉親們跪了下去，懇切地說道：“我家人或許是有錯，但他畢竟已經死了，有什麼事也都已經過去了。如果諸位鄉親仍舊不肯原諒我家人，我現在這兒跪下來，代替我家人向各位磕頭認錯，還請諸位鄉親莫要驚擾了我家人的生靈，還他一個清靜之地。”

似乎沒有人想到會有這麼一出，包括那位年輕書生在，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該怎麼辦。

見到自家主母人氣吞神的模樣，虎子趕衝上去，張開手擋在蔣高氏的面前。他道：“俺家的夫人是好人，你們休得無禮”

蔣高氏的好名聲是方圓十里人所皆知的，從前蔣榮生還在的時候，蔣高氏就經常發放糧食接濟周遭的一些貧苦人家。後來蔣榮生沒了，對待那些被遣散的蔣家下人也依舊是非常仁厚，但凡認得蔣高氏的人，無不誇讚的好心腸。

聽到虎子的話，所有人都頓了頓，大家自然也是聽說過這位蔣高氏的爲人，心中也對存了幾分敬意。蔣榮生雖然禽不如，可他做的那些下流事都與蔣高氏無關，即便是要報復，也不該發泄到一個弱質流上。

一些曾經過蔣高氏恩惠的人首先開了口：“今日看在蔣夫人的面子上，此事就暫且作罷，蔣夫人，您且好自爲之吧。”

言罷，他們就提著鋤頭走掉了。

然後又有幾個人跟著走掉了，最後只剩下三四個還對蔣高氏心存邪念的人沒有離去，但見到自己這邊大勢已去，自然也就沒了當初的那番氣勢，不免腆著厚臉皮婉言相勸：“蔣夫人莫要如此客氣，地上盡是些石子，一直這麼跪著未免有些磕人，您還是先站起來再說……”

說著，就有人要上前去扶。

蔣高氏大驚，趕往後一，虎子更是氣得撲上去一拳將那人打開：“你想對我家夫人做什麼？”

蔣高氏被兩個丫鬟從地上扶起來，臉上又紅又白，眼底還藏著幾分薄怒。雖然打從蔣榮生過世之後，想要對手腳的人就不曾斷過，但還從未有人想今日這般明目張膽，簡直是沒王法了

那位年輕書生也見到方纔發生的事，不免也生出幾分憤慨，他瞪著那幾個心思不正的人：“我們是來討回個公道的，你們這是要做什麼？你們這麼做跟蔣榮生那個畜生有什麼區別？”

“孟雲靖，你在這裡裝腔作勢來到這裡的男人，有哪個不是衝著蔣家那個娘兒們來的？”那幾個人沒從蔣高氏那兒討得好，便衝著這個書生冷嘲熱諷，“你不過是個臭書生，自以爲讀了幾年勞什子書就了不得了？只是考了個舉人的功名回來，就到擺譜，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個什麼德行？”

被喚作孟雲靖的年輕書生雖然滿肚子墨水，但在罵人上面卻是道行極淺，眼下被幾個人罵得毫無還手之力，最後被得急了，他挽起袖子便衝上去與那些個人扭打在了一起。

沒想到對方會起訌，蔣高氏微微一愣，見到孟雲靖被幾個人圍攻，幾乎沒有還手的餘力，未免鬧出人命，便好心地讓虎子去幫他一把。

虎子是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人，幹別的或許不行，但在打架這事兒上，他可是極爲厲害的的角

他毫無畏懼地加戰局，三下五除二，就將那幾個人拉出，救出了被打得皮青臉腫的孟雲靖。

見到虎子兇猛的手，那幾個人自知佔不到便宜，便使勁朝地上吐了口口水，然後便罵罵咧咧地走掉了。

蔣高氏讓虎子將孟雲靖從地上扶起來，不經意間瞥見他袖口出一塊白布角，見到那布料的質地跟孟雲靖上的裳不大相配，好心提醒他：“公子，你服裡有什麼東西要掉出來了……”

哪裡知道孟雲靖站穩之後，直接從袖子裡面掏出一件白汗衫，當著蔣高氏的面將其抖開：“蔣夫人，我敬重你的爲人，也不再與您拐彎抹角。我此番前來，主要是想請您確認一下，這間汗衫到底是不是蔣榮生的？”

蔣高氏哪裡不認得這間汗衫？這間汗衫的料子是前些年託人從西域帶回來的，綢質地極爲輕盈，中原鮮得見，親手用這些布幫蔣榮生做了好幾間。如若猜得不錯，在這間汗衫的領，還繡著兩個極小的字——“榮生”。

相公的汗衫怎會落到一個素不相識的外人手上？

蔣高氏雖然滿肚子疑，卻也沒有了方寸，只沉聲問道：“這間汗衫的確是我家相公之，只是它在去年就已經丟失了，怎麼會落到你的手上？”

“丟了？”孟雲靖冷冷一笑，他狠狠將汗衫摔到地上，眼中怒意沖天，“敢問夫人，您可否知道他將這汗衫丟在了何？”

蔣高氏搖頭。

孟雲靖又氣又，滿面通紅：“它……它丟在了我家娘子的牀上”

今天是平安夜，雖然我不大過洋節，但還是要說一聲“平安夜快樂”。(*^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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