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太太再次回到衙門，心和之前差距甚大，撲通一聲，跪在大理石地面，雙手向前，給範知縣行大禮。

“青天大老爺，冤有頭，債有主，李海棠被抓回來了，以後沒咱們啥事了吧？”

劉氏還惦記之前被李海棠騙走的五兩銀子，心裡著疼，活了半輩子，竟然被一個小崽子哄住！

但是現下況不同，家秋出息了，嫁給劉福以後，去秦家吃香的喝辣的，還能得一個小丫鬟伺候，連帶著的份水漲船高，婆婆李老太太都不敢和拿腔拿調的。

“李海棠，你現在可是完璧之？”

範知縣本沒搭理劉氏，皺眉盯著李海棠，心中琢磨，秦員外那死老頭子，快進棺材了還不忘記風流，這小娘子豔，才及笄，段就這麼好，用心調教一下，再過兩年，不一定有怎樣的風。

李海棠跟秦員外真是浪費了，他不如搭個人，開口和秦員外把人討要過來，在書房做個伺候筆墨的丫鬟，紅袖添香。

“大人，這個……”

李海棠很無語，是不是完璧，和逃奴事件似乎沒有一個銅板的關係吧！到底答還是不答？

“據我所知，你把你賣給秦員外，你的賣契和庚帖，都在秦家。”

範知縣用手鬍子，理論上，親需要換庚帖，若是沒庚帖，只能算私定終。

李海棠了額角，無論是原主還是本人，都對大齊律法一知半解，親要互換庚帖，略有耳聞。

“大人，我娘在臨終之前，把我託付給蕭大哥，父母之命，妁之言，我不能讓我娘死了閉不上眼睛。”

李海棠悲悲切切，避重就輕，道，“我爹孃剛走，我就帶著大伯一家搶走了爹孃留給我們姐弟的田地和屋子，這些我都可以忍讓，錢財是外之，有一口飯吃就行了。”

好不二嫁，李海棠穿越，就是因爲原主投繯，不管是真想死還是裝相，都是爲了反抗李家給訂的親事。

“道理雖是如此，但如果你被賣了人，你的親事本不能作數。”

範知縣說了一堆大齊律法，把李海棠聽得暈乎乎，說來說去，都是關逃奴的懲治問題，只要認罪，秦家那邊不予追究，他網開一面，這事就算翻篇了，若不然，逃奴可是要被判流放的重罪。

“青天大老爺，我就是不相信我能把我賣了當死契奴才，是不是弄錯了？”

李海棠轉了轉眼睛，決定改變策略，轉過頭，看了李老太太一眼，目滿是信任，“我說，讓我嫁給秦員外，嫁人就能吃香喝辣，我小弟還能唸書，可是當了丫鬟，乾的都是伺候人的活計。”

不同於剛纔的蹦躂，李老太太一言不發，心虛著呢。開始是想把李海棠嫁出去，賺一筆聘禮銀子，改善家裡的日子，不過劉氏和說，如果能把人賣個死契，自家能多得二百兩銀子。

二百兩，足夠在鎮上買個靠街邊的小院子，改鋪子，賃出去，每年還能有個十幾兩銀子的進賬。

反正李海棠是丫頭片子，早晚都是潑出去的水，李老太太不在乎，但是這麼做，並不是沒原因。

老二李大河去了一趟縣裡，領回阮氏，就一口咬定，他要娶阮氏爲妻。

那阮氏，弱弱，一看就不能做活兒，又不會說話，問什麼都沉默，讓很不喜。

反正對方不要聘禮，說是無親眷的孤，李老太太就當白撿來的，權衡利弊後，答應二人的親事。

婚後，李家分家，日子過的相安無事，倒也平靜，可好日子沒過多久，又掀起波瀾，起因是李海棠的出生。

阮氏剛嫁人不到八個月，而這個閨是足月生的，也就是說，李大河了接盤俠，李海棠並不是李家的子嗣。

李老太太比吞了蒼蠅還噁心，偏生是要面子的人，一直想著把這個來路不明的便宜孫趕出門，等李大河和阮氏蹬的機會就來了。

“你別我，誰知道你是哪來的野種！”

李老太太最煩阮氏的做派，看到李海棠裝可憐，心裡蹭地竄出來一火，破口大罵，“和你那個下三濫的娘一樣！”

“公堂之上，休要信口雌黃！”

範知縣看了會熱鬧，這才敲擊堂木，輕輕地咳嗽兩聲，問下方來回話的差，“怎麼樣，賣契拿來了？”

“回大人的話，秦員外昏迷不醒，咱們找了管家開箱，拿到了。”

差拈著一張泛黃的薄紙，上面還有紅手印，他不識字，上旁邊站著的師爺。

師爺打開摺疊的紙張，正要檢查，被李海棠打斷，“大人，您是青天大老爺，我有一個小小的請求，不知當講不當講。”

範知縣最喜被吹捧，當即笑瞇了眼，好心道，“講！”

“大人，這門親事是我孃親在世的時候定下的，而且，我早已蕭大哥的人，若是我真被賣給秦家，我只能當秦家的下人，如果沒有，我希拿回自己的庚帖。”

李海棠只有一個目的，庚帖。如果之後和秦家掰扯，又得弄出事端，李秋可不是個省油的燈，沒耐心和這些人繼續周旋。

“好，本準了。”

範知縣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又派手下人去秦家要庚帖。

劉氏諷刺地勾著角，心想，就算要來庚帖又如何，賣契是他們特地花銀子找秀才寫的，手印都按上了，總不會出錯吧！李海棠再掙扎也無用。

“海棠，嗚嗚，對不起，我不知道的。”

李秋跪在地上，不住地用手抹眼淚，表示自己對賣契這件事不知，不然姐妹深，一定會出手阻止。

“堂姐，你別自責，或許這就是我的命。”

裝就裝，誰怕誰！李海棠垂下頭，眼淚無聲地落在青石板上，留下一灘水漬。如果不是親眼看見，親耳聽到，怎麼也不會想到後面還藏著個幕後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