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好嗎？”法寧遲疑。

這是生生著別人買藥，如果想買神水就要買藥，如果自己不需要藥呢，難道也要買藥？

這個規矩有點兒太強人所難了吧？

“師弟，你想多了。”法空搖頭笑道：“這也未必能攔得住人的。”

他看向徐青蘿。

徐青蘿嘻嘻笑道：“師叔，你想想看，如果他們幫別人買藥呢？”

法寧頓時醒悟。

“師叔，所以說呀，什麼規矩都是有的，都沒辦法徹底除這些人的，爲了銀子，什麼手段都使得出。”徐青蘿搖搖頭：“甭說這些事，爲了銀子，殺人放火販孩子也一樣有人做。”

“唉……”法寧嘆息。

還是寺裡好，外面的世界太過兇險，去外面闖哪有在寺裡安心的養養花種種菜，練練武功好？

法空笑道：“不過這些都是小事，神水並不涉及到生死，隨他們去吧，至於漲價，那就不必了，還是別丟我們金剛寺的臉面了。”

林飛揚無可無不可：“好吧，反正神水是住持你弄的，你說不漲就不漲吧。”

他只對香客興趣，對銀子並不興趣，也沒有概念，因爲他弄銀子太容易。

衆人正吃飯之際，寧真真到了。

一襲白如雪，從金剛寺別院的牆頭宛如一朵白雲冉冉落下來，落到法空跟前，帶來淡淡人的幽香。

“寧師叔。”徐青蘿跑過去，笑著拉住寧真真玉手：“寧師叔你好久不來啦。”

寧真真看一眼法空，略有些心虛。

確實是很過來，一是免得打擾到法空，更重要的是避嫌。

其實幾乎每晚都要見面。

強抑心虛，對徐青蘿笑道：“幾天不見而已，青蘿你長高了一截。”

“是吧？”徐青蘿興的道：“我也覺得長高了不呢，師父還說是我錯覺。”

不滿的看一眼法空。

法空道：“師妹可是有什麼急事？”

如果沒有急事，寧真真不會在這個時候過來，有什麼事在晚上見面的時候說即可。

寧真真輕輕搖頭：“師兄，沒什麼收穫，沒能問出來，而且……”

法空眉頭微挑。

寧真真嘆一口氣：“他也死了。”

法空道：“不是關押在你們西丞嗎？”

寧真真行事極穩妥周，不會犯這種錯纔對，他也本沒用天眼通看。

“無緣無故就死了。”寧真真搖頭：“是由司馬尋與黃玉楓親自看守，絕不會出岔子纔對，也沒有外人侵，他自己就悄無聲息的死去了。”

“可有仵作驗過？”

“還沒有，先找師兄你過去看看。”

“走吧。”法空緩緩點頭。

徐青蘿忙道：“師父，我也去。”

“……。”法空看看，看眼看著自己一臉哀求神，慢慢點頭。

徐青蘿頓時眉開眼笑。

林飛揚道：“我要過去看看嗎？”

他給徐青蘿一個眼，示意別去，徐青蘿卻裝作沒看到，拽住了法空的袈裟袖子。

“不必了。”法空道。

他帶著徐青蘿，與寧真真飄飄掠出牆頭，消失在衆人視野之外。

“什麼死了，林叔？”周好奇的問，羨慕的看著徐青蘿離開。

他也想跟過去看看。

林飛揚搖頭：“估計沒什麼好事，我們甭管，先弄神水再說，裝一百瓶，還有別忘了給宮裡送兩壇，給信王府送一罈。”

——

法空帶著徐青蘿與寧真真來到了西丞的院子。

院子裡已經有數人站著，都沉默不語，臉肅然。

正午的毫沒能驅除這張抑的氣息。

負責看守的司馬尋與黃玉楓的臉尤其難看，趙之華他們也沉著臉。

最重要的線索斷了，原本是大功一件，現在反而了過錯，誰的心都不好。

看到法空出現，他們紛紛合什行禮。

徐青蘿退後一步，與寧真真站在一起，好奇的打量司馬尋與黃玉楓。

兩個都是英俊人，氣息都給自己強烈的迫，應該都是宗師。

這麼年輕就是宗師，顯然也是跟寧師叔一樣的奇才。

法空合什還禮，沒有多寒暄，直接看向牆角木板上躺著的一箇中年男子。

這中年男子相貌普通，穿灰衫，形也普普通通，站在人羣裡不會引人注意。

他仰面朝天，神寧靜詳和，甚至角微翹，有一笑意，好像做了夢，沉浸在夢中死去。

他皮已經泛青，僵，已經救無可救。

縱使法空的回春咒神妙，他們也知道是救不回來的，只能怨他們發現得太晚了。

想到這裡，趙之華他們向司馬尋黃玉楓投來了責備的眼神。

這樣的事不應該發現在他們兩個上。

黃玉楓自責的道：“這件事也怨我，沒能發現他的異狀，只想著防備外頭了。”

寧真真擺一下玉手：“不必再說，事已經這樣，懊惱後悔無濟於事。”

看向法空。

法空若有所思的道：“這是中毒了吧？……應該是某一種奇毒，你們兩個之所以忽略了他們，是因爲這毒。”

司馬尋與黃玉楓疑的看他。

他們爲宗師，近乎百邪不侵，世間能毒到他們的很見了，更何況直覺敏銳，直接避開。

法空道：“你們中的不是致命之毒，只會讓你們不知不覺走神，恍惚一下而已，直覺可能不會報警。”

趙之華忙問：“大師，那這怎能殺了他？”

“一種毒不致命，另一種也不致命，可兩者相合，那便是致命毒藥了。”法空搖頭道：“這手法應該不算罕見的。”

衆人臉難看。

他們確實知道這種下毒之法，只是沒想到在這裡到，親自會到。

“有人靠近的話，我們應該知道的。”司馬尋皺眉沉聲道：“那人總要先出現再投毒吧？”

“那可未必。”法空搖頭：“投毒的方式太多了。”

“師兄，那現在怎麼辦？”寧真真道。

知道怎麼投毒的，下一次可以預防，可對眼前的局面沒什麼幫助，當務之急還是要亡羊補牢，找到宮中的線。

法空想了想：“先看看吧。”

他左掌結印，右掌豎起，放出一道白照在此人上，看到其魂魄慢慢浮現，形一團，扭曲著變了一個小人。

法空鬆手。

大明咒頓時斷開。

魂魄重新迴歸到了裡。

法空已然得到了記憶之珠。

他閉上眼睛，片刻後睜開，眼神滄桑宛如老人，隨即慢慢的恢復如常。

“師兄？”

“看到一點兒東西，走吧，我們去看看他的老巢，看看能有什麼收穫。”

衆人神一振。

他們雖不知法空獲得了什麼，但總比什麼也沒有強。

法空出現，給了他們強烈的信心。

——

法空一行人進了一座普通的民宅裡。

宅子空空，沒有僕人，打理得井井有條，所有的花草都修剪得整整齊齊。

看著這一切如此條理乾淨，徐青蘿笑道：“師父，他是個有強迫癥的，也有潔癖，很容易留下破綻的。”

這樣的人其實不適合做諜的，太容易出馬腳。

但是凡事無絕對。

任何事都是有兩面的，這樣的人確實不適合做諜，可做好了也是極驚人的。

法空最終在書房裡找到了一個木匣。

是放在檀木書桌上的一個小紅漆匣子。

約有掌長短，漆面厚重斂，顯然是多年的老件。

法空看到這個小紅漆匣子，頓時出笑容，雙眼忽然變得迷離，盯著這小紅漆匣子看。

宿命通。

片刻後，他雙眼恢復如常。

徐青蘿已經研好了墨，雙手呈上筆。

法空接過來一揮而就一幅畫像。

畫中之人卻是一個白面無鬚，滿臉笑容的中年男子，氣質優雅和，氣質高華。

“這是……”司馬尋他們湊過來看這畫像，最終都搖搖頭，不認得此人。

而寧真真已經猜到了他的份，輕聲道：“是那個提供消息的宮中線？”

法空點點頭：“這木匣呀……，好東西，壞事也壞在它太好上。”

這不得不說自己剛纔接記憶之人的形。

馬敏，一個擅且喜歡古董之人。

這馬敏出於大永碧心軒，原本是一個書生，後來因緣巧合，得了奇遇，半途加了碧心軒。

他因爲是中途加，即使世清白也沒辦法走到碧心軒的高層，在碧心軒鬱郁不得志。

他後來索投於大永朝廷，加紫閣，前來大乾潛伏。

馬敏擅長書畫，尤其喜歡古董收藏，來到大乾之後，對大乾的古董極爲癡迷。

這木匣原本是盛放宮中眼線的書信，位於一座枯井之中，封書信而不致溼毀壞。

宮中眼線將消息投於這木匣裡，馬敏則取出，兩人即使見面了也彼此不認識。

這樣最大的可能減暴。

馬敏有一次看這木匣緻而厚重，滄桑而沉鬱，於是忍不住喜歡之意，以另一個木匣取代了這木匣。

而從這個木匣上，法空施展宿命通看到了放書信之人的容貌，便是畫像裡的。

“師妹，憑著這畫像抓人吧。”法空道：“作要快一點兒，這一次別再被暗算了。”

“好！”寧真真抿紅脣，剜一眼站在一旁打量畫像的司馬尋與黃玉楓衆人。

法空合什一禮。

衆人莫名其妙的合什還禮。

法空正要帶徐青蘿離開，忽然停住，雙眼再次變得深邃如古井，看向寧真真。

他終究還是不放心，不能犯上一次的錯，看看寧真真能不能事。

而且現在信力充沛，他對神通的施展也更隨意。

片刻後，他眉頭頓時皺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