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耀終於停下時,柳如意聲音都啞了。
但沒忘了求他:“王爺,這事能不能讓我先問問濃濃的意思,或許……”
“你是說不願意嫁給雲升?”徐耀背靠牀頭平復,閉著眼睛冷笑,“你以爲誰都跟你一樣,不屑進我的郡王府?更何況是嫁給雲升,將來我死了,雲升了郡王爺,便是郡王妃。”
柳如意抓過被子遮住自己,背對他,儘量緩和語氣道:“世子人品出衆,能嫁給他是濃濃的福氣,我只是怕濃濃在家懶散慣了,可能不太習慣王爺府中的規矩,求王爺讓我先探探的意思再做決定,好嗎?”
兒家若是有了心上人,總會出馬腳的,柳如意瞧著,那外甥沒心沒肺的,似乎還不懂兒長。再說,與喬氏義結金蘭的事在信都並不算,傅容真嫁過去了,萬一將來跟徐耀的事不慎傳出去,郡王妃會善待這個兒媳婦?
柳如意不敢冒險。
徐耀卻打定了主意,“父母之命,妁之言,不願意又如何?難不嫁給雲升委屈了?我意已決,你不必再說,睡吧。”
強行扯開柳如意的被子,將人摟到了懷裡。
柳如意心中苦。
在這些權貴眼裡,們子算什麼?
次日上午,柳如意收拾收拾,早早去了傅府。
聽丫鬟說柳如意專門過來看,傅容奇怪的,連忙去前院見客。
柳如意見到,笑道:“昨天不是請我過來看你的鸚鵡嗎?在哪兒呢,帶我去瞧瞧。”
傅容眼睛都沒眨的,上前挽住柳如意胳膊,在母親無奈的目裡跟柳如意一起出了門。到了芙蕖院,傅容命丫鬟們在外面守著,請柳如意進室坐,一邊倒茶一邊問:“柳姨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
柳如意既然來,就沒打算扭扭,直截了當道:“昨天我跟郡王爺見過面了,他說世子喜歡你,信誓旦旦要來你家提親,哪天來我也不知道。濃濃,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何時跟世子打過道?你願意嫁給他嗎?”
傅容張口結舌。
公爹,不,郡王爺要登門提親?
是徐晏不甘心放棄嗎?
放下茶壺,傅容呆呆地落座。
柳如意看這樣便知道傅容不願嫁,嘆道:“這事,我真的沒有辦法,我跟他的關係,沒那麼簡單,本手不了他的事。濃濃既然不願意,趁早跟你父親商量商量,或許能想出應對之策。”
傅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擔憂地問柳如意:“您,他對您不好嗎?”
先前看兩人一起賞花,傅容以爲郡王爺還是有幾分真心喜歡柳如意的,可若是喜歡,柳如意怎麼會說無法幫忙?如果不喜歡,那……
“我的事不用你管,好好擔心自己吧。”柳如意傅容的腦袋,起道:“話我帶到了,留下來也沒有用,濃濃記得好好跟你爹孃商量。”
不肯說,傅容只好送出門。
一個人靜下來時,傅容開始發愁了。
覺得,這事絕不是徐晏的主意,從京城回來的一路上,徐晏若想見,有的是辦法,但他一直沒有主面,可見他牢牢記著的話,不想給彼此添加尷尬。郡王妃肯定不會贊這樁婚事,那麼,是郡王爺想撮合?
徐晏在慶國公府湖邊的表現一定也傳到郡王爺的耳朵裡了。
因爲發現兒子的心意,所以想要幫忙?
似乎只有這一種解釋,從上輩子看,郡王爺很是照顧徐晏這個唯一的兒子。
這樣想,其實此事也不難解決,只要傅容能見上徐晏一面,請他堅決拒絕郡王爺的提議,徐晏一定會答應的。
但難就難在沒有機會見到徐晏,甚至連個可以信任的傳話之人都沒有。父親的人不能用,用了無法跟父親解釋跟徐晏的關係,以及是如何得知這個消息的。如意齋的人也不能用,那樣可能給柳如意添麻煩。
傅容頭疼,院裡都是丫鬟伺候,要是有個只聽話的小廝該多好。
可惜一時半會兒往哪找小廝去啊。
愁了一上午,下午柳如意突然派人請去如意齋。
傅容只當事有了新的進展,換裳馬不停蹄地去了。
到了地方,柳如意親自將帶到一間客房前,在傅容狐疑的目中道:“世子在裡面,說是有話同你講,你進去吧,我在外面守著,有什麼事儘管我。”
傅容大驚,抓住胳膊小聲問:“他怎麼會來?他知道您……”
柳如意笑著搖頭:“他不知道,但他知道你跟我的關係啊,想見你,有哪個地方比我這裡更合適?”
傅容鬆了口氣,瞅瞅屋子,推門而進。
徐晏正在看牆上掛著的一幅字畫,聽到靜,他轉了過來。
這算是那次樑家不歡而散後,兩人第一次真正面。
傅容有點不自在,畢竟打了他一掌,雖說是爲了他好。
“世子找我有事?”爲了掩飾那點愧疚,傅容故作大方地先落了座。
徐晏凝因爲剛從外面進來而發紅的臉龐,怔了怔,在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也沒有拐彎抹角,輕聲道:“早上父親跟我說,要帶我去府上提親。”
傅容沒有言語,知道徐晏會繼續說下去。
“我拒了,父親看出我言不由衷,說,我若真心喜歡你,就該把你娶回家,免得後悔終生。”
傅容難以置信地擡起眼簾。
徐晏苦笑,著,眼裡是言語無法形容的複雜,“三姑娘,你我只有幾面之緣,說實話,我不知道錯過你,我會不會憾終生,我只知道,哪怕被你狠心拒絕,被你打了一掌,我也捨不得看你哭,捨不得看你被人欺負,所以我想再問一次,你真的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嫁給我嗎?”
我捨不得看你哭,捨不得看你被人欺負……
傅容再也忍不住,低頭落淚。
當日在湖邊,有一心想嫁的安王,有甜言語哄的徐晉,有被打了一掌的徐晏。
最後衝出來的,是這個對最好的。
“世子,我不值得你這樣,真的,我不值得。”
肩膀輕,徐晏攥手,強忍著過去抱的衝,等傅容漸漸平復了,才低頭道:“我懂了,那三姑娘能告訴我,你爲何不願嫁我嗎?別說不喜歡,我知道有別的原因,你告訴我,至讓我,斷得明白。”
傅容扭頭看窗,紅著眼圈道:“既如此,我便實話實說罷。縣主不喜歡我,一直都不喜歡我,或許在世子面前沒有表現出來,但我能的到。我最看重家人,看重一家和睦,如果我嫁給世子,跟縣主註定無法共。再後來,永寧公主當衆嘲諷我,相信世子已經聽說了,這樣我既不得世子家中小輩喜歡,又不得長輩喜歡,真嫁給世子,縱使世子對我好,我也不會好過的。”
“我會想辦法讓們喜歡你啊!”彷彿看到了希,徐晏興地站了起來,快走幾步在側蹲下,仰頭承諾,“濃濃,只要你嫁給我,我會照顧好你的!”
真是,這就改口濃濃了。
傅容不知爲何覺得好笑,也真笑了,低頭看這個傻年:“不會的,那是你的至親,們的脾氣你比誰都瞭解。世子別再執著了,你很好,只是我膽子小,不敢拿一輩子跟你賭,只求世子回去後好好勸勸郡王爺吧。”
笑得輕鬆,彷彿卸下了千斤重擔,徐晏心裡卻一片苦,目不肯離開傅容臉龐,無聲懇求。
他可憐的,傅容嘆口氣,離席道:“上次出手打人,是我不對,一直都想跟世子賠罪的。今日或許是你我最後一次單獨見面,那我就多說幾句吧。”
手將徐晏扶了起來,傅容真心實意地道:“徐雲升,你對我好,我這輩子都不會忘,就算我死,我也會記得曾經有個雲升的年,他全心全意地對我好。正因爲如此,我盼你以後會遇到一個好姑娘,跟互相喜歡,白頭到老。”
徐晏眼睛發酸,不自攥住手,“不會的,沒有人比得上你,我只想要你。”
傅容低頭笑:“那就找個稍微比我差點的姑娘吧。世子厚,傅容註定要辜負了,保重。”
說完再不留,掙他手,快步出了屋。
裡面徐晏呆呆地站了許久,才黯然離去。
剛回郡王府,便被徐耀了過去。
“你去見了?”徐耀從書桌後擡起頭,見兒子臉上一片失意,冷笑道:“不願意?”
徐晏垂眸:“是,不願意,我也……”
“不願意你就聽的?”徐耀沉著臉站了起來,訓斥兒子:“連喜歡的姑娘都娶不到手,將來怎麼接管這郡王府?你這是婦人之仁,管願不願意,先將人娶進來,了你的人,還怕不對你死心塌地?”
徐晏無心與父親爭辯,轉道:“我不想強人所難,父親還是不要再管了。”
徐耀諷道:“我不會勉強,我去跟傅品言說,只要父親應下,自然答應。”
徐晏皺眉,回頭看他從小就敬重的偉岸男人:“父親喜歡過誰嗎?我再說一次,我是喜歡,我也想娶,但不願嫁,我便不會勉強,不想看因爲我的私心任何委屈。”
年負氣的話語,擲地有聲。
徐耀如遭雷擊,眼睜睜看著兒子離去,竟無法反駁半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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