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 汾酒(下)
這麼多人啊。
從皇親貴族、宗室子弟到簪纓世家、外命婦...一眾人直地立在聖人後,有懂事知機的外臣已將頭低低埋下了,裝作什麼也沒看到什麼也沒聽到——開玩笑,就沖如今這陣仗、這架勢!一個是端王側妃,一個是未來秦王正妃,都是大魏朝子裡頂頂尖的人,偏偏自己的妾室把兄弟的正妻給捅了!
這事兒可大可小。
有好奇心稍微重一些的外臣,剋製不住看向三皇子的眼神——三皇子端王明顯怔愣在了原地,怔愣之後,麵一沉,眸子跟著便埋了下去。
固安縣主眼神在聖人後掃了一圈。
當著這麼多人的麵,確定要說嗎?
事涉兩位皇子的家眷,可謂是天家機。
固安縣主抬起頭,目不斜視地看向聖人。
聖人抬了抬下頜,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示意固安縣主說下去。
固安縣主埋下頭,突然有些拿不準聖人的想法,略微遲疑後,輕聲道,“臣先一步到,看到端王側妃瑟瑟發抖地跪在地上,手裡拿著一支簪子,簪子上滴著。而曹家姑娘脖子上滿是跡,左尚書家的三娘子一邊扶住曹家姑娘,一邊擋住側妃,或許是怕側妃再次瘋癲,暴起傷人。”
固安縣主,把這個行徑釘了張氏瘋癲暴起。
含釧輕輕閉了眼。
不行。
不能隻釘張氏瘋癲,這樣隻有張氏一人被賜死,三皇子這位活該千刀萬剮的始作俑者豈不是再一次踩在人的白骨上逃過一劫?
三皇子埋著頭,手一團,目翳。
哪裡出錯了?
老四呢?
老四在哪裡?
三皇子微微蹙眉,不著痕跡地痕跡抬頭看了看,沒有老四的影。
三皇子與曲貴妃的目在空中輕輕撞。
曲貴妃快步走上前去,一把攙住了含釧,眉頭鎖,語帶哭腔,“..聖人,要不咱們還是進幔帳吧!臣妾看著曹家姑娘太心疼了...小姑娘脖子上一直流著呢...”
這頭說著話兒,那頭魏東來帶著太醫,飛奔著往回趕。
還未待聖人發話,曲貴妃便手臂發地攙著含釧往旁邊的幔帳走,龔皇後沉默地看了看聖人未有阻攔的意思,與二皇子相視一眼,二皇子便站了出來,麵對諸人朗聲道,“...看來今兒個的七星連珠,咱們是看不了。既國醫聖手已來,想必曹家姑娘必無大礙,諸位大人還請隨我返還宴席罷!”
皇家辛,豈是如此好窺探的!
二皇子杵著拐,帶著一眾人往回走。
曲貴妃與左三娘一左一右地扶著含釧了幔帳。
含釧真切地到左三娘扶住的那支胳膊僵且冰涼。
含釧忍住痛,在下反手握住左三孃的手背,左三娘一驚,抬起頭來直直撞含釧溫暖又堅定的目。
宮中出來的使作麻利,飛快地隔好屏風後,太醫請含釧躺下,仔細看了看含釧脖子上的傷,抿了抿白鬍須,先撒了一層白藥末,再拿布條為含釧纏住頸脖,等了一會兒見布條沒有滲了,方鬆了口氣,垂首同站在一旁的曲貴妃福了,“...曹家姑娘的皮外傷,雖傷口較深,但到底沒有傷到筋脈和青筋,如今止住了,倒是好了。”
太醫頓了頓,再道,“隻是這條疤,因傷口太大太深,恐怕很難完全消除。”
曲貴妃憐惜地了含釧的額頭,“怪可憐見的,遇著個瘋的,也是我們老三的錯,到時他將張氏要麼投到井裡,要麼掛到梁上...好孩子,咱們就當是被狗咬了罷...”
含釧偏過頭,半坐起來,靠在左三娘和小雙兒的上,目清冷地看向曲貴妃,隔了一會兒方抿笑了笑,“貴妃娘娘此言差矣——狗咬了人,不僅要打狗,還打主人,否則再養下一條狗時,主人記不住教訓,先頭那條狗不就白死了嗎?”
曲貴妃麵一沉,剛想說話卻聽屏風外窸窸窣窣。
聖人、龔皇後、三皇子、張氏、固安縣主與曹醒跟著。
含釧艱難地抬起下頜,過油紙糊的屏風,約看到幾個剪影,張氏被人摁住跪倒在地,三皇子跟著跪在了張氏側,曹醒與固安縣主垂著頭站在一旁,聖人與龔皇後一左一右坐在上首。
甫一進來,張氏便哭出了聲。
語聲淒厲悲慘。
“聖人明鑒!皇後孃娘明鑒!什麼簪子!什麼劃傷!妾當真一概不知啊!冤枉啊!是曹家那個賤人汙衊妾呀!”
第四百零四章 汾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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