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雙雙斷氣農曆四月初，魚錦鴻來傳信，說鄭氏子骨不好了，許是由春夏糟了暑氣。

魚苗關心的問了幾句，「可請大夫了？」

魚錦鴻嘆了口氣，點點頭，說鄭氏躺在床上快一年了，雖然口不能言，但是沒折騰。

之前被周紅那個小妾伺候著，還算妥帖，可鄭氏脾氣不好，有點子力氣就砸碗扔東西，小妾自己懷孕後，也就懶得伺候鄭氏了。

後麵小妾走了，就到了王氏夫婦跟魚山接手照顧鄭氏，王氏本就是個懶的，魚詳頂多也就給鄭氏喂個飯啥的，至於魚山，雖然每天對著鄭氏唉聲嘆氣，卻上見他手伺候過。

再後來，王氏夫婦子轉好，王氏伺候鄭氏時，這才現鄭氏下已經生了褥瘡，有幾地方甚至於長了蛆蟲，顯然周紅在時，也隻是做得表麵功夫。

鄭氏最後落得如此田地，魚苗與李三娘心裡難勉唏噓，匆匆簡單收拾了下，帶著魚小寶到了魚家老宅。

三人到時，王氏給鄭氏新請的大夫剛從正房裡出來。

王氏夫婦與魚山做陪，堂嫂劉氏著一個大的肚皮站在正房門口，因為剛剛王氏說怕過了病氣，不許進正房。

幾人見到魚苗母子三人，王氏讓魚詳送送大夫，自己則對魚苗母子三人說道：「進去別呆太久，大夫說娘上病氣重，怕是會傳染的。」

魚苗與李三娘點點頭，魚小寶沉著的眸子，讓王氏覺詫異了些，纔多久不見，那個曾經瘦瘦小小的孩子，已經長小大人一般了？

魚山背著手，剛開口，「早就病了，你們現在……」

「爹，大夫也說娘快撐不下去了，你早說兩句吧。」

魚詳送完大夫回來，皺眉說了一句。

魚苗不想跟魚山多打道，拉著母親的手，帶著弟弟進了正房裡。

正房裡被圍得不風，鄭氏被安置在炕頭的位置，炕尾擺著魚山的被褥，中間隔了遠的距離。

魚苗心底難勉想，魚山與鄭氏同住一個屋簷下，若是有心，應該早就能發現鄭氏的異常的。

看著躺在炕頭的老婦，許久不見，已經瘦了皮包骨一般，頭髮花白稀疏，雙目渾濁，似覺到有人進屋來，緩慢的了。

魚苗三人在屋裡小看了片刻，也沒有站太久，鄭氏已經糊塗了，李三娘了兩句，沒反映。

再加上，魚苗跟魚小寶與的並不深厚，李三娘也被鄭氏磋磨的孝心都用盡了。

三人出了正房，魚山正與王氏夫婦對峙著。

「我不管，你娘生養了你們，你們就得給厚葬。」魚山板著臉，難得地又氣了一回。

王氏無語了。

魚詳說：「爹，家裡的條件你也看見了，你要上好的棺木，戲臺班子等，這一裡一外，家裡的存銀就得倒騰乾淨了。而且，錦鴻家的，再過兩個月就生了，錢都花了，您曾孫子用什麼？」

魚山拿著煙袋鍋子嘬了一口，「你們說這話，昧不昧良心？錦鴻一個月賺多，你們心裡沒數？還有孫媳婦，家是沒錢嗎？再有，我聽說二房莊子上的土地被錦鴻的嶽父徵用了，門口不止修了路，還圍著好高的牆哩，怎麼，給我們兩口準備點後事，都覺得委屈了？」

魚苗這才聽出來，魚山這是打的什麼主意。

他這是以為鄭氏為噱頭，想著提前為自己的後事盤算呢。

畢竟，在老人的眼中，提前準備了壽棺槨等，並不是忌諱的事。

魚山自私了一輩子，怕是眼下看著鄭氏景慘淡，心裡沒底了。

想到這，魚苗心底有些不屑，難不死了風大葬，到了地府就能安生的福了？

眼見著魚詳戰鬥力頗強，魚苗便沒有開口。

魚山與魚詳又扯皮了幾句，最後，不管不顧道：「總之，你們若薄待了你們娘，我便到衙門裡去告你們不孝。」

魚詳麵訕訕，這魚家好不容易過了幾天消停日子，他實在不願再鬧出笑話了。

王氏不樂意，「公公，您要告就告吧，咱們都是泥子出，中等的棺木與壽，在左鄰右舍麵前不丟人。」

魚詳聽王氏這麼說，便一咬牙，「是，爹，您願意告就告吧。」

魚山被氣得了煙袋鍋子，回眸看向李三娘，「老二家的，你怎麼說？你們娘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怎麼也不能委屈著，當然，我老頭子也活不久了，也要先買著棺材壽備著……」

「這……」經過了這麼多事，李三娘早就不是當初那個唯唯諾諾的李三娘，隻輕鎖著眉頭，故做苦惱，「婆婆雖然說這麼多年不容易，可大房與我們二房現在的日子都不算太好過。婆婆若是治病，我們砸鍋賣鐵自然是要給銀子，可這後事……」

「死者為大！後事才更應該持啊。」魚山一時有點激，聲音大了幾分。

若是換作以前的老三娘，肯定就怕了，可現在的，不會。

李三娘嘆口氣，「唉，公公，咱們比不了富人家。」

輕飄飄一句話，加一句長嘆，堵得魚山不知道說什麼了。他的視線在周圍看了一圈，錦鴻家的劉氏向來不多話，肯定不會幫自己。

魚苗跟魚小寶……

就更不用提了，魚小寶還沒長開，當不得家，魚苗那死孩子，自己已經兩次三番在麵前吃虧了。

最後，魚山咬了下牙，「，那就按著中等的規格持，隻是我自己的棺木跟壽，我要自己選。」

關於這點，眾人自然是沒有意見，這時候的老人能活過六十便是長壽，魚山已經五十多歲了，提前備上幾年不算什麼。

正巧此時魚錦鴻外出辦事回來，聽完大家的決定後，趕了馬車帶著魚山與魚詳，再加上王氏與李三娘離開了。

院子裡，頓時隻剩下懷了孕的劉氏及魚苗跟魚小寶。

魚苗又進屋了鄭氏一眼，見還是先前那般，就去廚房為留下的幾人做了麵，還單獨幫鄭氏熱了粥。

可鄭氏已經吃不下了，渾濁的目向魚苗的方向，即使魚苗見過死人，也不敢與對視。

便出了門，與坐在院子裡的劉氏聊天。

魚小寶也坐在院子裡，時不時好奇的眼劉氏大大的肚皮。他已經將近十歲了，而且讀了些書，知道要與大堂嫂保持些距離。

魚苗同樣著劉氏的肚子，好奇道：「嫂子很累吧？」

劉氏笑笑，年輕的臉上溢滿溫，「累是累，可也心裡高興。你要嗎？」

魚苗驚喜異常，忙湊了過去，小手往劉氏的肚皮輕了，接著，瞪大了眼睛，「咦？他踢我？」

可不知道為什麼，說完這句話，的眼眸就有點酸了。

自己親比魚錦鴻早得多，卻至今沒有靜。開始隻是著急，可最後，家相公也急了，夜夜努力給撒小種子。

但，沒有就是沒有。

前幾天，的月事再剛乾凈了。

劉氏見魚苗麵落寞，便猜到想到什麼了，拍了拍的手，寬，「這種事，你越張，反倒越不容易有。不如跟妹夫出門散散心，說不定就有了。」

見魚小寶睜著一雙黑眸聽得認真，魚苗好笑地掃了一眼弟弟，「去去去，自己去邊上撿樹枝練字罷。」

「……」魚小寶，這種打發小孩子的口氣怎麼回事？

但他還是乖乖撿了個略遠的地方，當真蹲著低頭寫字了。

關於孩子的問題，魚苗除了魏清風，從來沒有與別人主通過，眼前著劉氏，忍不住與對方多說了兩句。

聊著聊著，魚錦鴻等人就回來了，從馬車裡抱下了兩套壽服，說定的棺木、白布等，稍晚就會送到。

魚山跟著魚詳等人在外麵跑了好幾個時辰，若非他挑剔，幾人應該早就回了家中，此時，他氣息不太穩，老臉不知是曬的還是急的，紅得異常。

王氏跟李三娘又進屋看了眼鄭氏，又過了一會，李三娘出來通知，說王氏斷氣了。

早在意料之中的事，魚苗倒不覺得訝異，魚詳高哭了幾聲「娘呀——」，那聲音響亮，算是正式給左鄰右舍發出了訊號。

自王氏夫婦開始轉了子，左鄰右舍也與魚家漸漸有了些走。

魚家大門外有人過來瞧，魚詳等人之前定的棺木等也已送到。

有鄰居勸著魚詳別太悲傷，也有婦人進屋去幫李三娘等人收斂鄭氏，還有一名跟魚山年紀差不多的老頭兒圍著院子裡的兩口棺木，贊了一聲，「老魚頭，你這是老來得福啊。這木料不錯，你家孩子是個有心的。」

魚山的臉還是紅的，正想著對方再去看一下魚詳為自己備好的壽，卻心臟，猛地一陣窒發疼。

接著，魚山一頭栽在了地上，人事不省。

場麵一度混，魚錦鴻匆匆地要去請大夫，有人探了探魚山的鼻息，嘆了口氣道，「別去了，人沒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