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旁人見到這幅景會怎麼想?
在一無垠的海麵上,不僅看到一條大魚,更為讓人匪夷所思的是還能在大魚背上看到一個大紅袈裟的和尚,和尚手裡的那條金繩索,正好便是捆在那條大魚的魚頭上的。
和尚的側四周始終圍繞著金黃的經文,顯得實在是太過於法相莊嚴。
這也就是在山河而已,延陵的百姓聽慣了聖人學說,對讀書人尊敬不已。梁溪百姓更是對於道門的尊敬已經融之中,幾乎每家每戶都有聖人畫像。
大餘百姓則有些混,但總來說,還是道門和儒教為主。
人人都知道有一片西方佛土,可從佛土出現在世間開始,便從沒有佛教僧人來山河當中宣講佛經,興建寺廟,發展信徒,除去偶有山河百姓進佛土尋求解之外,在山河裡,佛教的影響,幾乎微乎其微。因此山河裡的百姓,對於僧人,僅限於知道而已。
若是有人相問佛經教理,隻怕一千一萬人當中,也沒有一個人知曉。
今日這個一看便不俗的僧人踏在魚背上從遠而來,這要是在佛土中被人瞧見了,隻怕早就黑的跪下一大片,可是在此刻,船上的雜工有好些人都看見了,隻是有些害怕,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的緒。
滿頭白髮的老管事看著海麵上的那個僧人,隻覺得天底下的奇人異事果然是不。
側四周滿是金黃經文的僧人快要臨近大船之時,高呼道:「貧僧觀溪,不知施主可否以船渡貧僧?」
聲音極大,自然能傳遍整條大船,李扶搖從廂房裡走出,腰間懸著那柄青,來到船頭,看著那個站在大魚背上的僧人,沉默不語。
之前傳言禪子自佛土而來,去往北海,然後北海事畢之後便轉道去了學宮,這是幾十年來,來到山河裡地位最高的佛教弟子,早已經傳遍世間,李扶搖當時也在北海,隻是未能見到那個號稱是遍識人間萬卷書的禪子,雖說大部分時間並不覺得是一件憾事。
但是偶有想起,也會覺得有些憾。
李扶搖對於那個遠在西邊的佛土瞭解的實在是有限,對於那些吃齋唸佛的僧人也並未好也無惡,甚至現如今麵前所見到的那個自稱做觀溪的僧人,纔是他這輩子見過的第一個僧人。
李扶搖沒有去看那個看起來很像是高僧的和尚,反倒是抬眼看向了海麵遠。
果不其然,在遠的海裡,能看到海麵上出的魚鰭,而且那魚鰭便和這觀溪僧腳下的大魚上的魚鰭一般無二。
海麵上到是殺機。
海浪驟急。
李扶搖沉默不語,心想你既然是被那條大魚追著到跑,為何把禍水引向我?
若是讓觀溪僧登船,隻怕這條大船都要被那條大魚掀翻,船上一群雜工都要死在這裡。
北海廣闊,除去鯤族之外,不知道海底還有多妖族,既然是要想著選擇平平安安渡過北海,便不必招惹太多。
李扶搖站在船頭,沉聲道:「不渡。」
說這句話的時候,李扶搖甚至放出一縷劍氣,便是為了提醒觀溪,不要想著強行登船。
聽到李扶搖的不渡兩個字,觀溪似乎十分惱怒,「須知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施主既然為劍士,殺妖乃是本分,為何不渡貧僧?」
一縷劍氣,便能夠表明李扶搖的份。
因為時間短暫,所以這句話說的實在是很倉促。
說著話,觀溪卻沒有停住形,反倒是握了手中的金繩索,就要撞向這條大船。
李扶搖神漠然。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一隻手已經悄然按住劍柄。
等到一人一魚來到船前的時候,或許便有一道劍落下。
隻是那道劍是落到驅使大魚的觀溪上還是落到撞向大船的大魚上,李扶搖還在思量。
若是落到大魚上,之後必然得和觀溪聯手去殺後麵的那條大魚。
若是落到觀溪上,這條大船便逃不開被撞沉的結果。
船上的一眾雜工早已經被嚇得臉煞白,若不是有老管事竭力維持局麵以及李扶搖還如此安靜的站在船頭,隻怕那些雜工早便跳海尋生去了。
李扶搖有些惱怒,不是說佛土的僧人都慈悲為懷?
這是怎麼回事?
當那條大魚離大船不足數丈的同時,那條一直被觀溪用一條金繩索困住的大魚開始掙紮,尾鰭弄出許多浪花。
魚頭則是不斷擺。
李扶搖冷然一笑,隨著一道劍鳴聲,腰間青瞬間出鞘。
劍終究是落到了觀溪的上。
劍氣肆掠開來,短暫的分開海水。
劍遇到那條金繩索,相持片刻之後便直接斬斷,然後便繼續朝著觀溪僧而去。
大魚沒了束縛,下潛海底。
觀溪僧隻能提氣上掠。
「豎子安敢如此?!」
觀溪然大怒!
想來觀溪對大魚十分在意。
海麵上瞬間海浪翻滾。
氣機捲起巨浪,場景十分駭人。
這和尚看來是怒不可遏了。
一眾雜工看著這等異景,都驚得閉不上。
李扶搖一劍不停,徑直遞去。
後的那條大魚停下追擊的態勢。
妖族中許多種族都有生來便是什麼境界的,但即便是能有這種境界,沒有達到一定的時間,仍舊是不能化形,想來那兩條大魚便是如此。
觀溪四周的金黃經文攔下這道劍,並將其化解,觀溪麵無表的遙遙一掌出。
天地之間似乎有佛號生出。
一片佛,照耀人間。
真的很像是佛土裡的那些高僧大能。
李扶搖握青,冷笑不已。
若是觀溪沒有之前那舉,自己張喊他一聲大師又如何。
李扶搖腳尖輕點,離船數丈,一劍遞出,滿天都是劍。
劍氣萬道,紛紛擾擾。
踏了太清境的李扶搖,雖說有缺,但戰力一點都不差,即便對麵是一位朝暮境的佛土高僧,李扶搖也會遞出這一劍。
無關境界,隻關心境。
劍氣肆掠出去,遇上了那一掌擊出的氣機。
一劍而過。
氣機被這一劍攪得支離破碎。
觀溪皺了皺眉頭,似乎是有些意外李扶搖的強大。
隻是片刻,他上的那件大紅袈裟自離開,在他前,給他構了一道屏障。
這件袈裟是佛土的某間寺廟至寶,即便是朝暮境的修士傾力出手,也不見得能夠打破。
李扶搖這樣一位太清境,很困難。
劍散於袈裟前,李扶搖收劍後退,飄落在船頭。
大紅袈裟重新回到觀溪上。
青還鞘,李扶搖站在船頭,看著飄在海麵上的觀溪。
不遠,兩條大魚還在盤桓,不肯離去。
李扶搖已經讓老管事調轉船頭繞路而行。
之前短暫手,李扶搖大致可以看出自己和那僧人境界相當,隻是那僧人有那件袈裟在,李扶搖占不了便宜,可要是觀溪非要想留下李扶搖,恐怕也沒有那麼簡單。
事的起因完全是因為觀溪,李扶搖可不覺得有半點理虧,真要打起來,李扶搖絕不會退讓。
船上的雜工心驚膽戰的改變航行方向,李扶搖一直站在船頭,看著觀溪。
著大紅袈裟的僧人其實現在很不好過,不遠的那條大魚正虎視眈眈的看著他,而這邊大船上,李扶搖死活都不讓他上船,若是自己稍有作,李扶搖未必不會暴起殺人。
極有可能還要和那條大魚聯手。
現如今的劍士,殺妖不一定便是本分。
觀溪臉沉。
李扶搖怡然不懼。
其他雜工沒有膽量敢在船頭這邊來招惹這兩人,隻有老管事有些巍巍的過來,小聲問道:「公子,這多一事不如一事,何不讓那和尚上船來,既然是出家人,不見得會是什麼惡人纔是。」
他們這些普通百姓,自然是不知道之前觀溪驅使大魚過來是何居心,不過就是要迫李扶搖和他站在同一條線上而已,若是李扶搖一直不願,便不惜葬送了這一船人的命。
李扶搖平靜道:「大船照常行駛便是,不用擔心什麼。」
老管事有些不確定的看了李扶搖一眼,但總歸還是沒有說出什麼來,剛才是李扶搖遞出的那幾劍,便足以證明是山上神仙無疑,這種山上神仙之間的恩怨,也的確不是他能摻和的。
巍巍的離開船頭,老管事很快便不見蹤影。
觀溪看著李扶搖,雙手合十,語氣放緩,「事已至此,施主還不肯讓貧僧上船?」
李扶搖看向遠的那條大魚,平靜道:「大師佛法參天,不見得會需要有船渡,船太小,也容不得大師這尊真佛。」
大師,又是一個說得上玩味的稱呼。
要是之前見麵李扶搖便這樣喊,顯得真心實意,可現如今喊出來,譏諷意味十足。
觀溪盯著李扶搖,仍舊雙手合十,認真問道:「敢問施主名諱,出自何地?」
李扶搖眯著眼睛,眉間有些笑意,「大師要秋後算賬?」
說這些話的時候,李扶搖殺意暴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