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紅滾燙的湯水在鍋裡翻滾,白茫茫的熱氣蒸騰,朝風塵看了看李扶搖,點了點頭。
並未開口相問是什麼事。
李扶搖輕聲說了幾句事的來龍去脈,極為簡約,不知道是不是為了節省時間好吃上一頓火鍋的原因。
朝風塵看向青泥和魚鳧,魚鳧心思活絡,比起青泥要聰明許多,當即便跪下,跪下之後拉了拉青泥的角,後者才後知後覺的跟著跪下。
朝風塵深吸了一口氣,隻是看了一眼,便說道:「年長的能練劍,資質一般,終其一生隻怕也隻能走到青境,至於另外一位,沒有可能,倒是能練練武,以後行走江湖,倒也不必想著被人欺負。」
朝風塵一言而決,自然沒有半點假話。
魚鳧聽到朝風塵的這番話,沉默了一會兒,才對著朝風塵致謝,然後安了旁的青泥。
朝風塵傳下一本劍經,然後重新落座。
李扶搖笑著讓魚鳧和青泥都來坐下,兩個丫鬟看著朝風塵,沒敢邁,李扶搖笑著喊道:「要是你們不來,這火鍋到底該怎麼煮,我也不知道啊。」
朝風塵點了點頭,然後兩個丫鬟才坐到了李扶搖旁,沒有人敢坐在朝風塵邊。
魚鳧膽氣足些,開始往鍋裡加菜,青泥顯然還有些傷心,但也乾了眼淚。
李扶搖忽然問道:「你這看個人花不了多時間,為何偏偏要一天隻看兩人?」
朝風塵平淡道:「等待也能讓人看清楚一個人。」
李扶搖知道這句話裡有深意,但是也沒有準備問下去。
朝風塵夾起一塊,放在裡著那份味道,然後隨口問道:「你準備什麼時候離去?」
李扶搖正吃著一個丸,聽到朝風塵問起這件事,他想了想,「那藏劍樓裡的劍譜和心法我想看完。」
言下之意便是看完便離去。
朝風塵皺了皺眉頭,「那些江湖上的東西,你看了也不見得有多大裨益。」
李扶搖笑著搖頭,沒有多說。
朝風塵不是那種刨問底的人,說了這句話之後,便專註於眼前的火鍋,在不遠的風呂聞著香味,可又看到朝風塵,不願意靠近,就隻能假寐。
一頓火鍋吃了足足兩個時辰,吃到最後朝風塵滿頭大汗,他有些不理解真有人會天天頓頓吃火鍋。
在他起離開的時候,上便帶有很多氣味,這讓朝風塵皺著眉頭,顯得有些不高興。
朝風塵離開之後,自然便是收拾殘局,李扶搖站起,魚鳧便已經端來了一杯熱茶。
對於心思活絡的魚鳧,李扶搖總覺得沒什麼問題,過夠了慘日子,自然要小心,聰明一些也很正常。
李扶搖喝著茶,忽然說道:「青泥,明日我教你練劍。」
李扶搖雖然境界還隻是青境,在修士裡算不上強大,但實際上若是要教江湖武夫的話,自然不是難事,那些江湖籍,在他看來,淺顯得不能再淺顯了。
青泥趕躬行禮,李扶搖擺擺手,示意不必如此。
從第二日清晨開始,這座竹樓裡便時常出現這樣的景,魚鳧時常皺著眉頭,想著那本劍經上的東西,青泥拿著一柄木劍,練著李扶搖從藏劍樓帶出來的劍譜,風呂則是整天都在睡覺,睡醒之後便去泡溫泉。
李扶搖養劍喝茶,順帶著看日出。
竹樓裡安靜了很多。
朝風塵仍舊每日隻看兩人,這些日子以來,看了百餘人,能夠走上修行路上的隻有不足十人,隻是沒有資質的也不曾下山,都留在山上,畢竟這山上要出現山上神仙了,誰也不願意就這樣離開去轉投另外的江湖門派,在山上,說不得以後還能延年益壽,得到些掌門的恩賜。
小邑樓之前便是北海江湖第一劍派,現在來看,隻怕便已經是第一大宗門了。
平日裡宗門有了什麼喜事,恨不得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可這些時日,宗門出了變故,卻一個外客都沒見,這不僅是朝風塵的意思,就連那些弟子都不願讓別人知曉山上的事。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
竹樓偶有人拜訪,但都沒有待多長時間,送的那些東西李扶搖一一收下,除了雲奎送的那個玉酒葫,李扶搖想要,但還是拒絕了。
從這一天開始。
甘河山上人人都知道了李扶搖不飲酒的事。
之後上門的人,便自然不帶任何關於酒的東西,這讓積攢了幾壇好酒的某些個宗門長老們臉難看。
小邑樓的客卿至今都還隻有一個而已。
從深秋到了深冬。
這期間竹樓裡吃過幾次火鍋,魚鳧和青泥不再那麼害怕李扶搖,現在改口李扶搖公子,李扶搖沒有去刻意做些什麼,一切都是自然而然。
他每天喝茶看日出也好,都是為了消化他之前在北海海底得到的那些東西。
他懷裡還有兩顆聖丹,隻是沒有想過服下,他隻把這聖丹當作能夠救命的丹藥,想著要重傷快死之前纔用到。
甘河山上的第一場雪下在午夜,李扶搖早晨睜開眼睛的時候,大雪已經覆蓋了山上所有地方,一眼去,便是白茫茫的一片。
遠景極好,李扶搖的這座竹樓便是最好的觀景之地。
魚鳧替李扶搖搬來了一個火爐,然後站在他邊輕聲說道:「往年的第一場雪之後,甘河山都要收新弟子,想來這幾天,陸陸續續便要有人上山拜師了。」
李扶搖手烤著火,隨口問道:「今年和往常一樣?」
魚鳧為李扶搖端來熱茶,笑著說道:「掌門沒有說取消,自然便是如此,隻是往常主持這個儀式的都是掌門,可最近山上傳來訊息,好像是掌門閉關了,今年的收徒儀式好像就要落到公子上了。」
李扶搖猶豫片刻,「為何是我?」
說完這句話,不用魚鳧回答,李扶搖忽然便想起自己便是這山上唯一的一位客卿,按理說,這地位隻比掌門差上一線。
掌門閉關,山上便是他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