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涯如炭,當即惱了:“反正老夫該說的都說了,你要是怕危險,就別想抵消借命的災厄了,好不容易活回來,你也不想整天倒霉吧。”
他氣呼呼喝了好些酒,跳到小涯劍上往里一鉆:“話說完了,老夫走了。”
滕玉意敲了敲劍柄,小涯一無聲息。
惆悵地飲了杯酒,看來出謀劃策還不夠,還得親自手斬妖除魔了,換作從前定會覺得荒謬至極,可自從醒來之后,許多事已無法用常理來解釋,常常疑心這是一場夢,早上起來倚窗梳妝,會忍不住把手到窗楹前打量。
春下的手,白皙、溫熱、,知冷知熱,能屈能,看了又看,了又,直到確認自己是個有有的人,膛里狂跳的心才會慢慢平靜。
不再是幽魂一縷,可以盡每一寸春暉,心里有許多打算,想喝遍天下的玉瓊漿,舍不得表姐和姨母的笑,迫不及待想查清當年的真相。就連面對阿爺,的心境也早有不同。
不知道是誰幫借的命,但既然活過來了,又怎甘心整日都活得提心吊膽。要害?致命一刀?一邊琢磨,一邊緩緩轉小涯劍,等意識過來時,發覺自己正認真籌謀。
一哂,小涯認做主人不久,卻很了解脾,雖說連尸邪和金公子的要害在哪兒都沒弄明白,卻已經開始有滋有味計劃此事。
不過這兩日也累了,趁尸邪沒出現,不如先好好休憩,盥洗了上床躺下,很快就睡著了,半夢半醒間聽到一陣凌的腳步聲。
滕玉意心里一,下意識向小涯劍,只聽外頭程伯沉聲道:“兩位道長,出了何事?”
絕圣聲音很急:“園子里死人了。”
程伯一愣:“尸邪來了?”
“不是,死的是一名婢,不知是自殺還是被人害死的,聽說是葛巾娘子的丫鬟,名青芝。”
滕玉意臨睡前未敢,趕忙掀被下榻,就聽程伯在外道:“公子,你醒了麼?”
滕玉意要開門,忽然起了疑,尸邪手段層出不窮,萬一這是尸邪使的計,開門豈不是自投羅網?想起藺承佑的話,停下來搖了搖腕上那串鈴鐺。
鈴鐺啞默,可見周圍并無煞之氣,滕玉意放下心來,打開門看見絕圣等人站在外頭,晨熹微,廊道里人聲沸。
倚翠軒住的都是彩樓有頭有臉的名伎,聽說出了事,這些人紛紛打開門往外探,因來不及梳妝,個個鬢釵斜。
絕圣和棄智確認滕玉意安然無恙,便道:“王公子,園子里出事了,我們得過去幫師兄的忙。”
滕玉意正了正頭上的渾帽:“走,我也去看看。”
程伯忙道:“剛出了人命,園子里必定人多且雜,公子想知道什麼,只管吩咐老奴去打聽。”
棄智點頭:“對對對,天雖亮了,但青芝死因不明,貿然跑過去,當心沖撞了什麼,絕圣你去吧,我留下來照應王公子。”
“好。”絕圣拔就跑。
滕玉意略一遲疑,此事來得太蹊蹺,程伯心明眼亮,給他去打聽,未嘗不是個好法子。
回房飛快梳洗一番,等了一陣不見程伯回返:“霍丘,你可將昨晚的事告訴棄智道長了?”
霍丘道:“已經說了。正想請公子的示下,要不要將此事告訴大理寺的人?”
“大理寺的人來了?”
棄智踮腳往園中張:“萬年縣的法曹和大理寺的員都來了,估計是師兄派人找來的。”
這麼快?滕玉意邁步往外走,路過東側盡頭的一間房時,記起這是葛巾娘子的房間,于是停下來往里看,聽說昨晚卷兒梨和葛巾同住一屋,估計也該聽到消息了,然而門開著,里頭并無人影。
那口井并不遠,就在園子里一株芍藥叢后頭,沿路不斷有人聞訊趕過去,腳步紛分明都嚇壞了。
滕玉意走到園中,老遠就看見賀明生手頓足:“我這是了什麼霉頭,一再上這樣的倒霉事。我平日好吃好喝地待們,做錯了事也不舍得打罵,這賤婢若還有半點良心,尋死也該死到旁去。”
只見一名中年吏員喝道:“賀明生,這豈是你撒野呼喝之?司直和評事都在此,正需靜心盤查,還不趕快把你的人驅到一旁去,再帶頭吵嚷不休,當心治你的罪。”
賀明生訕訕汗,掉頭驅逐眾人,眾人互相推著,遠遠退開了幾步。
滕玉意打量那位吏員,著青袍,品階不高,既被找來查案,料著是萬年縣的法曹參軍之流(注)。
再走近些,就看見井前躺著一人,不,一尸。
尸首裳了,子底下洇開一大團水漬,頭發散鋪開,手擱在側,指甲是一種發白的淡紫,甲里似有些臟污之。
一陣風吹來,風里夾裹著淡淡的水腥氣。滕玉意口泛起輕微的惡心,沒來得及看清青芝的臉龐,恰巧程伯迎過來,滕玉意順勢停下。
抬頭卻看見賀明生后邊站著幾人,萼姬捂著口一個勁說嚇人,卷兒梨和抱珠嚇得相依。
另有一名穿朱綠裥的子,側臉看來異常貌。這子獨自站在角落,有種世獨立的況味。
滕玉意愣了愣,葛巾?
葛巾著井前的尸首,眼里滿是凄楚之,黯然一回頭,出疤痕鮮紅的另一半臉。
似乎并未察覺滕玉意的視線,失魂落魄往回走,走了兩步,忽有吏員上前阻攔止:“所有人不得回屋,司直和評事有話要問。”
棄智往前跑去:“師兄。”
滕玉意才看見藺承佑站在井前,差點忘了此人還是大理寺的評事了。
萬年縣斷不了的案子,會逐級往上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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