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瑾霍然抬起頭,便看到一穿著親王赤袍的高大男子從宮門。當看到那張極為悉的臉時,頓時驚愕得睜大了眼睛。
竟然是陳慎!
他為何會出現在宮廷里,并且還著親王服制!
而朱詢笑著走了上前:“我說是誰,竟這般大的排場。原來是叔叔來了!”
叔叔……
元瑾聽到這里,地抓住一把雪,冰涼的覺過掌心,直涼了的。
能被朱詢稱為叔叔的,這天底下除了那個人,便沒有第二個了!
只有那位,權傾天下的靖王殿下,才當得起,當今太子爺一聲叔叔了。
元瑾看著陳慎。
今天是太后壽辰,他進宮赴宴穿的是親王服制,更襯得他材高大,雖然仍然是面帶笑容,但周的氣質沒有毫制,與平日那個普通幕僚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倘若他一開始就是這樣出現在面前,那也是絕對不會認錯的。
思緒極為混,原來陳慎就是靖王!
是滅了蕭家,囚了太后的西北靖王。
竟然一直將他當做普通幕僚,多番求他幫忙,還與他心往來!
那麼多的疑點,到這一刻都有了解釋,陳慎就是靖王,所以他才對兵法運用嫻,到了恐怖的地步。所以他周圍出沒的人才行蹤詭異,神莫測。所以定國公看到那枚玉佩,才會臉大變,因為那是靖王殿下所帶的東西,卻平白出現在了一個小姑娘上。
怔了半天,臉又青又白。
朱槙卻笑道:“侄兒在這里審問我的人,叔叔自然不得不過問一二。”說著已經走了進來,后帶的錦衛四下散開,將景仁宮團團圍住。
他走到了元瑾面前,看到跌落在雪地里,目微,一手背在后,另一手出來,輕聲道:“來。”
元瑾幾乎是下意識地把手出去,的手冰冷,被他的大掌握住,再順勢一拉便站了起來。
朱槙又輕聲問:“可有傷?”
元瑾搖了搖頭。
他道:“那你稍等我。”
他說完才放開,招了招手,幾個錦衛立刻上前將元瑾護住。
朱槙走到朱詢面前,他比朱詢還要略高一些,因此氣勢更勝,語調緩慢地道:“方才侄兒見著我的玉佩,倒不知為何這般激,竟至于用劍指著?”
朱詢是沒料到朱槙會突然出現,并且門口連個傳話的都沒有。
想來是門口的軍本就不敢攔他。
他是西北靖王,囚蕭太后,滅蕭氏余黨,威震邊關,戰功赫赫,怎會有人敢阻攔于他!
其實若沒有當年那件事,朱詢也不至于會到想殺他的地步。但因那件事,他對他恨之骨,之前瘋狂地殺了直接導致事出現的一批人,靖王并未曾管。那是因為那些人對他來說也如螻蟻,他本就不在意。
所以但凡是他重視的,那便都要毀去。
他要報復!
但是明面上,靖王還是靖王,是他的長輩,西北軍權的擁有者,所以還是要和睦的。
他道:“叔叔實在是誤會!侄兒正是見到叔叔的玉佩無故出現在一個小子上,怕是您的東西有所失,或是被人竊,所以才要替叔叔捉拿賊人。”
這便也是睜眼說瞎話了,靖王邊是什麼守衛,怎麼可能出現玉佩意外失竊的況。
“怕我的玉佩失,竟然至于用劍指著一個子?”朱槙又問。
朱詢則道:“是我方才激了,不知這姑娘竟是叔叔的人,還請叔叔見諒了。”
當然,朱槙現在也無法跟他計較,畢竟他的話聽上去合合理,而元瑾也沒傷,實在是沒有發難的理由。他角勾起一笑容:“玉佩是我親手贈與,并非失。侄兒是想抓賊人倒也罷了,若是因見到我的玉佩,便起了殺心,那還真是不好辦啊!”
朱詢自然不認,也笑了笑:“叔叔哪里話!侄兒怎敢對叔叔的人起殺心。”
朱槙卻抬起眼,冷冷地盯著他道:“你不敢嗎?”
他這時候笑容盡收,不笑的時候就顯得尤其冷酷,那種凝滯而迫的覺便迎面撲來,人呼吸都一滯。讓人想起這是親手砍過寧夏總兵頭顱,坐擁西北、山西軍權的靖王朱槙。
朱詢出一無意味的笑,淡淡道:“……不敢。”
朱槙才點頭,道:“那便還來吧。”
朱槙說的正是那枚玉佩。
朱詢也沒有想要的意思,將那玉佩回,朱槙接了走過來給元瑾。
朱槙出手,卻見小姑娘仿佛沒反應過來一般,沒有手接,而是徑直地看著他。他才笑了笑:“怎麼傻了?”
元瑾并非沒反應過來,只是不知道,自己究竟該不該接。
面對的仍然是悉的陳慎,甚至言行都和平日一般無二。但剛看到剛才他與朱詢對峙的那一幕,元瑾心里卻分明的知道,他不是陳慎,什麼陳慎不過是他虛化的人,他一直在瞞自己的份。這個人就是靖王朱槙!
那個曾無法抗衡的對手,高高在上的命運主宰者,就連朱詢在他面前,都要恭順應承。
這亦是的仇人,是太后和蕭家覆滅的元兇之一。
居然之前,只在面前裝作一個普通幕僚!
所以,突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應該如何面對他。
朱槙卻覺得,應該是知道自己真正的份嚇傻了。
畢竟這樣巨大的份轉變,突然間邊的一個普通人,就了權勢滔天的藩王,沒有人會不被嚇到。
他拉起的手,將玉佩放在的手心,告訴:“是非之地,我先派人送你回定國公老夫人那里。你弟弟的事我會幫你理,好嗎?”
玉一手便帶著他掌心的溫度,瞬間讓冰冷的手也覺到了幾分暖意。元瑾心中更加復雜糾結。開口道:“你……”非常想說,你怎麼會是靖王,為什麼你會是靖王!
只是本來單純地恨靖王,亦是單純的喜歡陳慎。但當這兩種覺混雜在一起,形了巨大的沖擊力,讓晦得難以開口,面對他的時候,突然不知道自己的緒究竟應該是還是狠。
一切不都擺在眼前麼。
他是陳慎,那個三番四次幫,視他如佛祖般溫和的陳慎。但他也是靖王,是的仇人,亦是太后死亡的元兇!
朱槙則告訴:“明日我會親自去定國公府。”
他是想說,明日會來跟說清楚,為什麼要瞞自己的真實份嗎?
但這又能如何呢。
元瑾抿了抿,沒有再開口。
隨后朱槙轉向了朱詢,淡淡道:“侄兒雖貴為太子,只是天子犯法,尚要與庶民同罪。方才無故冤枉了定國公府二姑娘,是否還是跟道一聲歉呢?”
其實自古以來,就從沒有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的時候。朱槙不過是在用自己的權勢和地位,朱詢向低頭罷了!
而元瑾需要麼?不需要,更怕日后朱詢會報復在聞玉上。
所以握了握靖王的手,示意不要強求。
朱槙卻輕輕一按的手,笑道:“侄兒以為如何?”
朱詢瞳幽暗。
朱槙是他的長輩,并且權勢之重,連皇帝都要避讓他,他亦不能正面和朱槙對上。至現在,還不是時候。
所以他只能抬起頭,看著元瑾一笑,道:“方才,當真是我對不住二姑娘了。”
他這話說得非常緩慢,顯然是極不愿。
元瑾想著,他已在尊位許久,恐怕是很有這種被人強按頭的時候了。
但說真的,養他這麼些年,他又曾刻骨銘心地背叛。這句對不住,還算是淺的了!真正重的,應該是讓他在自己面前跪下,跪出來,才能消減幾分心頭的恨意!
“太子爺客氣了。”元瑾也只說了這幾個字。
朱槙則想著,小姑娘現在肯定還無法接,剛才又了驚嚇,還是讓先去緩緩吧。
朱槙招手,了李凌過來:“送二小姐去崇敬殿。”
李凌應喏,恭敬地手一請。
定國公本就是靖王的人,靖王理弟弟的事,比更方便。再者能看得出,朱詢對靖王還是有那麼一些忌憚的。反而在這里,靖王和朱詢沒這麼好談。他把當不諳世事的小姑娘看,凡事都有所忌憚。
元瑾想到這里,終不再停留。只先走到弟弟面前,對兩個軍說:“你們放開他。”
有靖王在旁邊站著,并且很明顯,這小姑娘是靖王殿下的人。兩個軍也不敢不聽,放開了聞玉的傷。聞玉差點沒站穩,還是元瑾扶了他一下,輕聲問他可好。
聞玉略睜開眼,淡棕的瞳孔出幾分瑰,緩緩地點頭。道:“姐姐你先走。”
他同靖王想的一樣,姐姐在這里反倒連累姐姐。
元瑾見他真的沒事才放下心,遲疑片刻,又對靖王略一點頭,才由李凌陪著回了崇敬殿。
走到門外,才聽到朱詢的聲音說:“既然叔叔來了,倒也可以幫侄兒看看,這火災因何而起……”
看來朱詢對靖王也甚是忌憚啊。
元瑾思緒混著,走到了崇敬殿外時,李凌道:“二小姐進去吧,我只能送您到這里了。”
元瑾正要走,腳步卻一頓,隨后轉問他:“你之前就知道我?”
他看到靖王對說話,卻一點都不驚訝,那勢必是早就知道的。或許是在和靖王來往的時候,這些人就在看著。畢竟朱槙這樣的份,出場必然是有多重人手保護的。沒看到,只是這些人在暗罷了。
“您常與殿下往來,我們自然是知道的。”李凌笑著說。
“他為何要裝作普通人,跟我來往這麼久?”元瑾問道。
但這些訓練有素的手下,是半個字都不會多說的。尤其他還是靖王的人,更是人中的人。
“二小姐可以明日親自問殿下,殿下的心思,我們這些下人不敢妄自揣測。”李凌對的態度恭敬而不諂,正是最讓人舒服的態度。
元瑾沒有再繼續問,從這些人口中,是得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的。
其實方才那句話,與其說是在問李凌,倒不如說是在問自己。
殿中,溫暖的氣息裹挾的全,才堪堪松開手。看著掌心那枚青的玉佩。
一直未認出陳慎就是靖王,跟他這些穿用有很大的關系,他穿著一向簡樸,就連這玉佩也只是塊普通的青玉。只是也能看出主人是佩戴了很久,玉的手因長期挲,已溫潤如白玉。
未再佩戴這塊玉,而是放了懷中。
這是那個人的之,他之前必定是常年的佩戴和挲。將它戴在外面,覺得別扭。扔掉卻又是不可能的,故只能放在懷中。
座之后,倒是把老夫人嚇了一跳,的斗篷上滿是雪沫,發髻也比方才凌,小臉當真是一也沒有。老夫人才問發生什麼了。
元瑾略回過神,才將方才的經過同老夫人講了一遍。
“靖王殿下來了?”老夫人先一驚詫,進而反倒是鎮定了許多,“有殿下在,聞玉倒不至于有事了。”
元瑾嗯了一聲,灌進一杯熱茶:“您別擔心就,聞玉的傷勢倒也不重。”
熱燙的茶從嚨燙進胃里,徹底讓暖和起來。
元瑾才覺得自己的心跳慢慢平復下來。
老夫人擔心是不擔心了,但是還記掛著一樁事呢。
那就是定國公信中所說的,靖王殿下早已看中元瑾,推了裴子清一事。
靖王殿下突然出現在景仁宮,又是那樣的時機,恐怕就是為了元瑾的。
看來靖王殿下對元瑾,當真是不一般!那也能放心了,否則之前總是惴惴不安,怕殿下對元瑾只是隨意,豈不是蹉跎了元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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