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和他一起去該多好，那樣就可以和他一起殺敵，會替他掩護，會拚盡全力也不會讓他遭了暗算的。

再或者，哪怕他們運氣差點，哪怕栽到敵人手裡了，起碼還是與他在一起的啊。

可是現在算什麼留一個算什麼

雨水順著崇儀的睫落下，的劍堅定如斯，隻要一抓準時機就會毫不猶豫地從敵人裡穿過，揚起浪如花。

眼眶猩紅，已經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憎恨還是難過了。

崇孝回過頭來，發現崇儀有些失控，隻管往前殺，漸漸與他拉開了距離。

隻是他無暇顧及到崇儀那邊，他隻能一邊與無麪人纏鬥一邊盡量向靠攏。

後來，崇儀的視野裡突然往橫飛來一把利劍。

崇儀當即利落地側閃開。那把劍便直直地從崇儀麵前飛而過，準地刺穿了兩名相繼飛撲上前往崇儀側麵襲的無麪人。

隻是當時況混，崇儀本沒注意到，即便是不閃，那劍也不會傷到，因為劍的目標不是。

崇儀隻當是旁邊有人從側麵襲。

倏爾轉頭就向劍來的方向看去，見那邊外圍的樹下，站著一名無麵殺手。

那鐵盔的眼底下，是怎樣一雙眼，無人看得清。

那鐵盔的掩蓋下，又是怎樣一張麵，也無人知曉。

當時崇儀目銳利而又冰冷地盯著他，恨極了，他們是不是就是這樣趁崇鹹分無暇之時襲暗算到崇鹹的

下一刻崇儀拔就朝他飛奔去，手裡的劍在空氣裡劃出嗡鳴的聲音，劈開雨水，勢如破竹。

轉瞬攻至他跟前，他手裡亦拿著一把劍，抬劍將攻勢擋下。

隻不過他是左手用劍，看起來不怎麼順手。他極力回擋防守之餘，卻並不主攻擊。

他被崇儀打得步步後退，崇儀攻勢迅猛而又瘋狂。

崇儀看見殷紅的跡不住往他頭盔下麵的下滴淌下來。

被殺戮和鮮刺紅了眼，後來才發現，此無麪人的右肩在不斷地往外沁，已經濡了一大片黑的裳。

崇儀意識過來，他之所以左手劍用得不太順手，是因為他原先本來就是用右手劍的，隻不過他右邊肩膀可能是了傷，所以纔不得不用左手。

崇儀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關心起這些，一定是瘋了。

在這雨裡聞不到對方上的氣息，所能聞到的隻有濃重的腥。

可是卻越來越發現，他從始至終都隻守不攻，他本就不想殺自己。

即使後來刻意留了可以給他反擊自己的機會，他也沒那麼做。

息著停下來時，他便也跟著停了下來。

看不清他頭盔下的神，哪怕是一個眼神，隻能看見他下不斷在滴。

崇儀抬劍朝他砍了一下，他便也抬劍相應地擋了一下。

再刺，他再擋。

除此以外，再無別的多餘的作。

崇儀沖他厲聲道“你為什麼不殺我我留了這麼多破綻給你，你為什麼不殺我”

一字一頓又道，“別以為這樣，我就會對你手下留。”

可事實上，的作就是慢了，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突然湧起一個瘋狂的念頭。

盯著他問“你到底是誰”

他沒有辦法回答。

再後來，聲又喚道“崇鹹”

他驀地停下了所有作。崇儀的劍就指著他膛兩寸開外。

知道他不會回應，因為無麪人每一個都是啞

可是他的反應

崇儀的劍都快無法控製地有些發抖，紅著眼眶問他“你究竟是不是崇鹹”

到都找遍了，他都生不見人死不見。但是突然想到，崇鹹會不會有可能藏在這些無麪人裡，所以才找不到他

被劍指著的無麪人無力地抬起右手，向自己懷裡。

他雖然沒有用右手拿劍，可劇烈打鬥還是不可避免地震破了右肩上的傷口，順著手臂料濡下來，雨水一浸，手上皆是紅。

崇儀繃著，全副戒備。

不清楚他的意圖，也不能不防他手懷會不會是想掏出暗。

可留在這時，他手裡的作忽然一凜，接著下一刻他整個人立馬進戰鬥狀態，另一手倏地抬起劍，充滿了攻擊力，當即就朝崇儀攻去

崇儀心頭狠狠一沉，僅存那一希頃刻被打破，冷厲著眉，心裡如一頭猛在咆哮，絕又痛苦。

隨著噗嗤一聲。

先一步將手裡的劍送進了他的裡。

溫熱的順著劍柄淌出來，沾了滿手。

然而，後一刻，他朝攻來的劍，卻堪堪從耳邊過，鋒利的劍刃攔斷了鬢角的幾縷頭發，直直刺向後襲而來的無麪人。

世界突然安靜了下來。

安靜到崇儀隻能聽見有什麼東西在慢慢枯萎的聲音。

瞠著眼眶，僵地一點點扭頭，順著他的劍看到自己後被他殺掉的無麪人，再一點點扭回來，看著他。

所有的意識都陷一片空白。

為什麼

雨淌著，不停地往周遭蔓延。

崇儀固執地問“為什麼”

可是沒有人回答為什麼。

他支撐不住，緩緩地曲著一條膝，跪到了地上去。懷裡的手拿著某樣東西，本想拿出來給看，可最終又慢慢地放了回去。

不想給看了。

萬一看了會哭怎麼辦

還是就把他當無麪人殺掉，心無負累更好一些。

崇儀跟著他一起跪了下去，滿，盡是茫然無助，不知道是因為什麼，渾都在發抖。

低頭看見他往懷裡藏東西的手，發瘋一樣地猛地手過去抓住，然後拿出來看。

崇儀麵無人地看著手裡的東西。

那是一隻香囊。

囊與穗子上，皆染滿了鮮。

上麵的繡紋很拙劣，但一直以來卻被一個人如珍寶一樣隨攜帶著。

攜帶它的那個人曾告訴，誰他喜歡。

一直在找他，找得心力瘁、疲力竭，找得自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現在終於找到了，可卻親手將劍送進了他的裡。

殷珩孟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