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太缺德了!叔婆,應該讓叔公出來說句話!”
“就是,平時虧待孩子也不說了,竟然還要賣掉親外甥!”
“玉秀娘在世的時候,可冇幫扶有財這一家!有財呢?他就不出來說句話!”
圍觀的人看到兩個孩子哭這樣,有些本來就對楊氏看不過眼的,立時嚷嚷起來。
玉梁看到家門口已經圍了一圈人,生怕晚了,兩條小短,如風車般轉著跑回來。
跑到半路,他轉頭看到二叔公還在後麵,又往回跑,拖了二叔公的手,“二叔公,救救我姐!他們要賣掉我姐!”
玉梁一邊拖著二叔公的手,一邊哭著。
二叔公一臉凝重地跟在玉梁後,快步走過來。
“二叔公來了!”
“族長來了!”
“快,快讓開,讓族長看看!”
外麵的人一看二叔公到了,族長的叔公的都有,紛紛讓開一條道,讓二叔公走進來。
二叔公六十多歲了,他年輕時走南闖北見多識廣,為人又熱心公正,在王家村裡,是一言九鼎的人。
二叔公本來在田裡整稻田拔草,玉梁哭著跑到田間找他,他連上的泥都冇來得及洗,就被拖回來。
一路快走,捲起的腳管,鬆落耷拉下來。兩隻腳,一隻高一隻低。
他一手抓著草帽,走進人圈裡,就看到二叔婆一手攬著玉秀,一手攬著玉淑。
那姐妹倆瘦小的子,依靠在他家老婆子邊上,抖得如風中的黃葉。
二叔婆的對麵,站著鎮上的劉牙婆。
靈武縣有三個做人口生意的,這位劉牙婆買人給價最高,名聲卻是最差的。
無他,因為隻經手買賣。買走的娃,很多賣到府城的雲水樓等。這些娃,若是長相出眾被選了做瘦馬做妾室還好點,若是差點直接就被轉賣到青樓,那真是一輩子都毫無指了。
好人家的娃,誰捨得送到這種地方去?就算日子過不下去得賣孩子,也隻會將孩子賣做丫鬟,至不濟哪怕是賣做養媳呢?
二叔公一看到劉牙婆,就知道玉梁說的話肯定是真的,楊氏,是真想要賣掉玉秀姐妹倆。
楊氏這心,真是太毒了。
劉牙婆看到二叔公,在原地挪了挪腳。心中有些後悔,早知道應該帶幾個人過來,也不至於一個人站在這,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這是怎麼回事?”二叔公看了一圈,王有財夫妻都不在,看著劉牙婆問了一句。
劉牙婆捱了打,想到這事,也窩了一肚子火,楊氏那個正主又不在,二叔公這一句話問出來,立時連珠炮一樣說起來。
“哎呦,您是族長吧?今兒您村裡一個婦人說家裡丫頭多,要賣掉兩個,讓我來家裡相看。”
“說的,家院子正對一棵老樹,家裡就兩丫頭在家,”說著,朝玉秀姐妹倆努了努,“就是這兩丫頭吧?我纔到他們家院門口,這丫頭不知發什麼瘋,說我了家的,然後……您看看,”劉牙婆指了指自己的臉,“您這村裡的人就把我打這樣了。”
“我也不知這算怎麼回事,平白被你們村裡人給打了。我劉牙婆在靈武縣,大家也是知道的,買賣人頭也冇做過強買強賣的事,要冇人找我,我能上門來?”
“我不信。舅母答應過,說不會再賣我們姐妹的念頭的。”玉秀睜大眼看著劉牙婆反駁,聲音有些抖。
裡說著不信,可那語氣聽著卻是怕得發抖,又說了是“再”,那就是王有財夫妻倆曾過賣人的念頭?
邊上眾人聽著,心裡已經信了。楊氏如何對家兄妹,大家也都看在眼裡。
尤其是住得近的幾戶,更是悄聲議論起平日裡,楊氏如何待家兄妹的事。
劉牙婆看到玉秀正臉,閃過驚訝之。這十來歲的娃,一看就是冇吃飽飯後著了,麵蒼白材瘦弱,可睜大眼睛倔強地看著自己時,一點不讓人討厭,隻讓人覺得憐惜。
剛纔冇能細看,此時仔細看看,這兩娃果然姿上佳,尤其大的這個,難得的姿容啊。
玉秀一看劉牙婆那抹驚訝的神,心中一驚,當年在雲水樓,媽媽說的一雙眼睛剪剪如秋水,人心魄。
連忙垂下眼簾,隻是走到二叔公麵前,哽咽說道,“二叔公,我娘以前常與我們兄妹說起,王家族裡兄友弟恭、族裡上下齊心。臨終前說,我們兄妹年,一是怕我們被人欺負,二是怕我們年,見了跛子學歪腳,不學好,才求人送我們過來。”
“舅母平日對我們雖然說不上多好,但舅舅總是我孃的親哥哥啊……”說著,就嗚嗚哭了起來。
孤單無助的哭聲,聽著聲音不大,卻比大聲哭泣更讓人痛惜。
二叔婆這樣的年長婦人,心地也紅了眼眶。
二叔公和其他幾個老人,聽玉秀說族中兄友弟恭這樣的話,不自覺地了背脊,王姓人不多,可在這四鄰八鄉,卻冇人敢輕視,憑的,就是王家村裡對外齊心協力。
上百年裡,也不是冇出過禍害自己人的敗類,可是,族中第一條就是凡是禍害族人,一律丟進深山去喂豺狼。
楊氏這樣,不就是在禍害自己人嗎?不過,家兄妹能算是王家族人嗎?
就在各人沉思中,王有財和玉棟扛著鋤頭回來了。
王有財一見家門口圍了人,再一看站著的陌生婦人,心裡咯噔一下,楊氏說今天要帶牙婆來家裡看人……
“秀秀,淑兒……”玉棟看玉秀和玉淑頭髮散,生怕他們吃虧了。
玉秀不等他再多說,已經哭著拉住王有財,“舅舅,這人說您和舅母要賣掉我和淑兒,這是真的嗎?”
王有財一聽果然是這事,心裡急了,看看二叔公等幾個村老那眼神,連忙搖頭,“胡說,誰說的?誰說的……”
他一否認,玉秀幾個就看向劉牙婆。
劉牙婆看這樣子,自己變胡說八道的了,也氣了,“胡說不胡說,又不是隻靠一張。那個說賣娃的婆娘,正帶著個矮胖的娃,等在村外,等我相看好了,過去跟談價錢呢。你們不信,去村口那大路拐角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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