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漁當然是來看徐潛的,為此特意讓寶蝶給梳了昨日的發髻,好讓徐潛記起他曾抱著騎馬。品=書/網
但實話往往不好直接說出來,幸好日頭快當中該吃午飯了,阿漁便仰頭朝父親撒道“爹爹,小廚房今日做的菜都不合我胃口,我可以跟您吃嗎?”
經過這兩日,曹廷安已經習慣小兒的改變了,笑道“當然可以,阿漁想吃什麼,我馬上讓廚房給你做。”
阿漁卻沒有先回答父親,而是看向徐潛,開心地問“五表叔是來我們家做客的嗎?”
小姑娘杏眼帶笑,天真單純,並未染上曹廷安的自負,徐潛神微緩,道“我與侯爺談了些正事,現在正要離開。”
阿漁吃驚,但時間容不得多想,發現徐潛又要轉,阿漁不自地跑到他麵前,誠懇地挽留道“晌午了,五表叔留下來跟我與爹爹一起用飯吧?昨日您送我飛絮,我沒有什麼能拿得出手的貴禮回贈您,隻好借爹爹的廚房聊表謝意,還五表叔莫要嫌棄。”
徐潛十九歲了,與長兄一樣都有了職,阿漁覺得見徐潛的機會並不多,所以必須格外珍惜每次見麵的機會,盡量多與他說上幾句話。
徐潛真的不需要小姑娘給他任何回禮,但與曹廷安的傲慢相比,阿漁用一頓午飯當回禮,這份單純的激登時顯得可起來。而且,曹廷安似乎執意要還他一份貴重的禮,那他收下阿漁這份禮,曹廷安便不好再提什麼寶槍了。
“好。”
徐潛淡淡應了下來,回頭朝曹廷安簡單抱拳“叨擾侯爺了。”
曹廷安皮笑不笑。他請客徐潛不給麵子,兒甜甜地邀請徐潛就答應了,這不是覬覦兒是什麼?
不過留徐潛吃飯也好,飯後他送上寶槍,徐潛不要也得要,如此兒就不欠徐潛的人了。
“五爺客氣了,請。”為了能送出槍,曹廷安暫且改了對徐潛的稱呼。
徐潛瞥他一眼,隻當曹廷安要在兒麵前維持嚴父的穩重形象。
功留下了人,阿漁很高興,乖乖地跟在徐潛後。
曹廷安走了兩步纔想到兒,回頭一看,見兒小媳婦似的挨徐潛那麼近,曹廷安不高興了,肅容對兒道“阿漁,爹爹要招待你五表叔,沒空陪你,這樣,你去找你大哥吧,他應該還沒吃飯。”
這是防著他嗎?
徐潛眼底掠過一冷笑。
計劃失敗,阿漁一下子失落起來,可瞅瞅威嚴的父親,阿漁也不敢堅持,隻好低下腦袋,小聲道“算了,我還是去找姨娘吧,大哥明日就要當差了,今天是他最後一天假,我不想給他添。”
說完,阿漁強歡笑地朝徐潛行禮“五表叔慢坐,我先告退了。”
可真的不捨,臨走之前,飛快地了眼徐潛,對上徐潛的黑眸,又慌了,匆匆朝來路走去。
剛走的時候匆匆,沒走多遠,阿漁的腳步便越來越慢。
曹廷安、徐潛都明白小姑娘在期待著什麼。
曹廷安看著兒小可憐似的背影,忍不住心了。兒好不容易纔不怕他了,地跑過來想跟他一起進餐,現在他攆走兒,兒又變回膽小怯懦的老樣子怎麼辦?
徐潛也有些猶豫。那麼與父親用飯,卻因為他的在場而被父親攆走。
就在徐潛想開口表示他不介意與阿漁同席時,曹廷安警告的眼神突然浮現腦海。
徐潛沉默了。
曹廷安本就懷疑他對阿漁別有居心,此刻他真的回阿漁,曹廷安會怎麼想?
所以,徐潛就當猜不到阿漁的心思般,繼續若無其事地往廳堂走。
曹廷安沒有徐潛的灑,畢竟那是他的兒!
當阿漁已經走到走廊拐角,當阿漁不捨地回頭看過來時,曹廷安終於不了了,抬手朝兒招了招,豪爽笑道“罷了,阿漁回來吧,反正你五表叔也不是外人,不會介意你隨我們一起吃的。”
阿漁心花怒放,脆聲問“真的可以嗎?”
曹廷安突然心酸又,兒這麼想他,他也要待兒更好。
“來吧!”曹廷安笑得更自然了。
阿漁馬上往回走,腳步輕盈,擺隨著步伐起落,像隻漂亮的小蝴蝶。
曹廷安便想,隻要兒高興,其他的都不重要。
“五表叔,您不介意吧?”回到兩個高大的男人邊,阿漁先靦腆地問徐潛。
徐潛搖頭,客氣又疏離“我陪侯爺喝酒,四姑娘自便。”
換個姑娘或許會被徐潛的態度冰得打退堂鼓,可阿漁領略過徐潛冷漠外表下的如火熱,所以無論徐潛多冷,都不介意。
三人進了廳堂,紫檀木的八仙桌已經擺好了,曹廷安坐了東邊的主位,請徐潛坐他對麵。
徐潛默默落座。
“阿漁坐這兒。”曹廷安指著北麵的座椅道。
阿漁乖乖坐好。
曹廷安吩咐管事上菜。
稍頃,丫鬟們端著一盤盤廚房心準備的菜肴走了進來,依次擺好,最後的四個丫鬟,一人抱了一壇子酒。
曹廷安對徐潛道“聽聞五爺酒量不錯,今日咱們一醉方休。”
徐潛不置可否。
謙虛自己酒量不行,那是文才喜歡做的事,要麼就是真不行。
徐潛心知曹廷安有挑釁之意,又怎會示弱。
筷子都沒拿,兩人就開始喝起了酒。
曹廷安準備的酒,全是烈酒。壇蓋開啟,醇厚的烈酒倒進海碗,二人隻對飲了一碗整個八仙桌周圍就飄滿了濃鬱的酒氣。
阿漁很喜歡酒的氣味兒,覺得這味道十分香醇。
隻是的特別怕酒,喝一口就醉,聞得多了與喝進肚中沒有太大區別。
“爹爹。”頭暈暈的,趁自己還清醒,阿漁杏眼迷濛地喚道。
曹廷安正在喝酒,沒聽見。
徐潛聽見了,朝阿漁看去,見阿漁臉紅如霞,徐潛驚得忘了再去倒酒。
曹廷安還在咕咚咕咚的仰頭灌酒,阿漁無奈,隻好轉向徐潛“五表叔,我,我不行了……”
話音剛落,整個人便朝一側倒了下去。
徐潛反應夠快,猛地離開座椅,長臂一撈,及時將阿漁接到了懷中。
“大膽!”
放下酒碗的曹廷安剛想看看徐小五喝得如何了,卻見徐潛竟膽包天地在他眼皮子底下輕薄兒,頓時怒發沖冠,奪步朝徐潛而來。
徐潛神凝重道“侯爺,方纔四姑娘說不行了,你看的臉。”
曹廷安低頭,這才發現兒臉紅,杏眼閉。
為何會這樣?
曹廷安首先記起兒時生過的那場大病來,難道兒突發了什麼急癥?
因為阿漁本沒有喝酒,故無論徐潛還是曹廷安,都認為阿漁突然暈倒是出了問題。
接過兒,曹廷安厲聲吩咐劉總管快去請郎中。
吩咐完了,曹廷安急匆匆抱著兒去了他的房間。
他沒有心思招待徐潛,也沒有待下人,徐潛想了想,決定留在廳堂,等待訊息。如果阿漁早就抱恙,那今日昏倒自然與他無關,如果阿漁暈倒是因為中毒,徐潛自覺有必要解釋清楚,洗自己的嫌疑。
那邊曹廷安將兒放到床上,聽兒呼吸均勻,似乎並未承什麼病痛的折磨,他便試著輕輕拍兒發燙的臉蛋“阿漁,阿漁……”
阿漁好像聽見有人在。
睜不開眼睛,醉酒的暈沉狀態讓彷彿又回到了城的那個傍晚,那頭頂喚的男人,是徐潛?
阿漁不由地抱住了那隻拍臉的大手,抱得特別依賴,兩隻小手一起使勁兒,彷彿不這樣,他就會跑了。
“五爺。”抱住了,阿漁滿足地喃喃道。
曹廷安沒聽清,但那的尾音很像“爹”。
兒肯定是在喊爹爹了。
曹廷安心的一塌糊塗,以前兒太膽小,他就以為兒對他隻有懼怕畏懼,沒想到兒如此他的父。
“阿漁不怕,一會兒郎中就到了,有爹爹在,沒事的。”右手被抓,曹廷安俯,維持腰背與兒持平的低腰姿勢,好方便兒抱他的手。
阿漁便徹底睡了。
小姑娘臉蛋紅紅的,角微揚,不知在笑什麼。
曹廷安這輩子就沒哭過,親娘死的時候他都家立業了,難過是難過,但男兒有淚不輕彈,他不允許自己像二弟三弟那樣哭得稀裡嘩啦。
可此時此刻,他居然被兒對他的強烈依賴得想落淚。
兩刻鐘後,在曹廷安彎腰彎得整個肩膀都發麻了時,郎中終於上氣不接下氣地趕來了。
曹廷安試著出手,結果兒才皺了下眉,曹廷安就不忍心繼續了。
於是,他僵地挪到床裡麵,跪坐在兒一側,看郎中一會兒撐起兒的眼皮,一會兒掐開兒的,最後纔是號脈。
聞切都做了,郎中開始詢問曹廷安四姑娘昏倒前的形。
曹廷安如實道來。
郎中微笑,道“果然如此,侯爺不必著急,四姑娘這是聞不得酒氣,醉倒了。”
曹廷安愕然。
郎中解釋道“酒水腹最容易導致醉酒,但一個酒不好的人,聞得多了或是部分泡在酒中,同樣也會醉酒。隻是這種質並不常見,四姑娘不巧趕上了,好在四姑娘隻要遠離酒水,便與常人無異。”
這郎中在京城頗有名,曹廷安還是信他的。
“多謝郎中解。”曹廷安哭笑不得地道。
郎中行禮告退。
得知兒好好的,曹廷安便沒有那麼張了,慢慢開了手。
“去請江姨娘。”坐在床邊,曹廷安沉著臉吩咐丫鬟道,他要問問江氏是否知道兒怕酒,如果江氏早就知道卻從沒想過要告訴他,那也太過糊塗。
丫鬟去傳話了,劉總管想了想,過來提醒道“侯爺,徐五爺還沒走。”
曹廷安這才記起徐潛,看眼兒,他出去見客。
“侯爺,四姑娘如何了?”徐潛正問。
曹廷安好笑道“虛驚一場,小丫頭肚子,見咱們不吃菜,也不敢吃,暈的。”
兒怕酒,這事千萬不能傳出去,否則容易遭人陷害。一個姑孃家了酒便睡得不省人事,太危險。
徐潛不是很信,從這兩日阿漁的表現來看,一點都不像寧可肚子也不敢先菜的人。
或許得了什麼不便外傳的重病?
如果是這樣,徐潛理解曹廷安的瞞。
“四姑娘要,侯爺安心照顧吧,我先告辭了。”徐潛語氣平和道。
曹廷安還要見江氏,確實沒功夫待客,笑著去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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