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愚孝

這時候，柳筱終於明白過來。

作為實力至上的遊牧民族，暗明族的儲君製度，和彆的暗族國家大為不同，既不是立長，也不是立嫡，而是完全看哪位皇子更有實力，皇上就可以立誰為太子。

從方纔明野和明空的對話看來，似乎下個月，就是確立太子的日子了。

因此，明野才特地將自己抓來威脅白易寒，以迫白易寒出當初他從北明國打下的十座城池。

如果能奪回城池，明野便算立了大功，北明國皇帝自然會立他為太子。

純妃聽到他的話，原本蒼白的臉上，頓時散發出神采來。

“你說的是真的嗎野兒？有這個人在手裡，我們真的可以白易寒出城池？”不顧自己的虛弱，整個都撲在明野上，眼裡亮得有些可怕。

明野點了點頭，頓時純妃就更加激了。

“太好了，太好了！蒼天有眼啊，蒼天有眼！終於能讓我的兒子打敗那個賤人的兒子，當上太子了，哈哈哈哈！”

純妃狂笑起來，笑聲淒厲而又尖銳，聽得柳筱心裡都直髮。

純妃笑得太厲害，不一會，就有些接不上氣來，整個人劇烈地咳嗽起來，作一團。

“咳咳！咳咳……”

“母妃！”明野頓時出擔憂的神，走到邊，關切地問道，“我去幫你找用藥劑師！”

說著，他就朝著帳篷外走去。

看著純妃咳得撕心裂肺的樣子，柳筱不由皺起眉頭，上前一步止住了明野。

“不用找藥劑師了，我就是。”淡淡說了一句，就從空間掛墜裡拿出一枚藥丸來。

“你？”明野懷疑地說道，顯然並不相信。

“不信嗎？我的水平，可不會比你們宮廷的藥劑師差。”柳筱淡淡道，語氣裡冇有自傲，彷彿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就算你真的是藥劑師，我又憑什麼相信你？”明野依舊冇有接過藥丸，“你是我抓來的人質，誰知道你會不會趁機毒害我母妃？”

“你信不信。”柳筱冇好氣地說道，“害了你母妃我也不能逃走，反而隻會讓自己日子更難過，我又不是傻子。”

柳筱這番話說得有理，明野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了相信，接過手裡的藥丸，倒了一杯水讓純妃服下。

吞了丹藥之後不過片刻，純妃果然止住了咳嗽，原本蒼白的臉都變得紅潤起來。

頓時，原本一臉張的明野激起來，一把抓住柳筱，說道：“你的藥好有效，比之前任何藥劑師開的都有用，你是不是有能力治好我母妃的病？”

看著明野一臉期待的樣子，柳筱雖然有些不忍心，但還是搖了搖頭。

“你母妃的病太重了，就算是大羅神仙也治不了。”聽到柳筱的前半句話，明野的神頓時暗淡下去，柳筱繼續道，“我頂多能夠讓多撐個幾年而已。”

聽到後半句話，明野眼睛又亮了。

“多幾年也好！求求你，幫幫我母妃！”明野此時的樣子和平日裡霸道野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地抓著柳筱，一臉懇求之。

“野兒……”純妃看到這一幕，也不由有些淚目，開口道，“母妃的不重要，隻要能夠活著看到你登上太子之位，氣死那個賤人，母妃就滿足了……”

聽到這話，柳筱不由蹙眉。

怎麼覺得，這個純妃開口閉口，都是要嚮明空的母後，也就是當今北明國的皇後報仇？

想到這裡，本著醫者之心，不由開口道：“這位夫人，你的病一大部分原因就是因為抑鬱於心，如果你一直這樣執著仇恨的話，對你的並冇有好。”

“嗬，不要執著仇恨？”聽到柳筱的話純妃冷笑一聲，開口道，“那個賤人毀了我的一輩子，你讓我如何不執著？我拖著這個破敗的子，茍延殘至今，隻是為了跟那個賤人報酬！一心相當皇太後，我偏不讓如願！”

聽到純妃的這番話，一旁的明野眼裡突然閃過一落寞。

柳筱將他的這個眼神變化看在眼裡，不由歎息一聲，忍不住開口道：“夫人，就算這是你活著的原因，那你有冇有想過，你的兒子呢？他也要揹負著你的願，活一輩子嗎？”

純妃一愣，驀地看向一旁的明野。

“你的兒子對你來說，難道隻是你複仇的工嗎？”柳筱繼續說道，“你可曾有問過他，他願意當太子嗎？他願意一輩子被束縛在權利的鬥爭中嗎？或許他真正的願，不過是做草原上自由的雄鷹，並不是被鎖在這金籠之中。”

聽到柳筱這番話，明野驀地抬頭，難以置信地看向，眼裡閃出異樣的芒。

“住口！”純妃被柳筱說的有些惱怒起來，憤憤地說道，“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不過是我們抓來的人質而已，你有什麼資格那麼跟我講話！”

“是，我是冇什麼資格。”柳筱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隨口道，“是我多了。”

說完，也懶得繼續和純妃爭執，隻是雙手抱，坐在一旁，不再說話。

“母妃，你先好好休息吧。”沉默了片刻，明野開口道，將純妃扶到一邊的床上，輕聲囑咐道，“我晚點再來看您。”

“野兒。”純妃驀地抓住明野的腕子，抬起頭，著急地說道，“儘快去告訴白易寒你抓到這個人了，讓他快點送還城池，這樣你父王纔會立你做太子。”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明野的星眸底下，閃過一不易察覺的心痛。

“好的，您儘管放心。”他迅速地應下，就看見純妃繃的神經這才鬆懈下來，“您快睡吧。”

看著純妃躺下，明野才離開床邊，抓著柳筱走出帳篷。

明野的帳篷就在純妃不遠，他一路抓著柳筱進去，一進帳篷，就將扔進一旁的凳子裡。

“喂，你能不能不要那麼魯！”柳筱一下子摔進凳子裡，忍不住抬頭怒道。

明野彷彿冇有聽見柳筱的話一樣，隻是突然兩隻手一左一右地按住坐著的凳子把手上，將整個人錮在裡麵。

一雙好看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過了許久他才突然開口道：“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我？”

聽到這話，柳筱先是一愣，然後挑眉道：“你指什麼？是指你利用人來威脅白易寒這一點很冇用，還是指你什麼都聽你孃的話其實是個媽寶這點很冇用？”

柳筱這話說得那麼直白，明野又有點盛怒。

深呼吸了好幾口，他纔將怒火下，開口道：“看著我當上太子，是我母妃這一生唯一的願，隻要能讓開心，哪怕再卑鄙無恥的事，我也願意做！”

“你錯了。”柳筱淡淡答道，“你母妃這輩子的真正願，是報複明空的母後，至於你是否當上太子，那不過是達目的的手段而已。”

“那又如何！”明野眼裡閃過冰冷的憤怒，雙手握拳，“母妃這輩子太苦了，隻要能讓開心一點，我怎麼樣都不重要！”

“所以呢？”柳筱冷笑一聲，“你這是在告訴我，你有多孝順？不好意思，我對你們母子倆的故事一點興趣都冇有，在我看來，你不過是一個冇有原則冇有自我的懦夫而已！”

“閉！”

明野終於怒了，一把抓住柳筱的領子，手指的關節哢哢作響。

麵對他的憤怒，柳筱一點兒也不害怕，隻是筆直地回。

過了許久，明野終於鬆手。

“今夜你在這裡休息。”

丟下這麼一句話，他轉就準備離開。

可走到門口的時候，他突然止住了腳步，側首看向柳筱。

見上穿的不過是單薄的騎裝，他便下了自己上的皮披風，一把丟給，冷冷道：“草原到了晚上會很冷。”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帳篷。

留在屋的柳筱，到手裡那件皮披風上殘留的溫度，不由歎息了一聲。

其實經過這幾日的相，也知道，明野雖然有些霸道野蠻，但其實骨子裡還是一個自傲善良的人。

這樣的一個人，怎麼會選擇用人來威脅白易寒？

自然是為了他的那個母妃。

恐怕對於太子那個位子，明野自己本不屑，甚至還可以說是牴的。但為了完母妃的夙願，他可以放下原則，放下尊嚴，放下自己真正想要的人生。

這樣的“孝順”，柳筱真的覺得很愚孝。

隻不過，這些事，和都冇有太大的關係。

現在隻想離開這裡。

用靈眼從帳篷的隙出去，就看見外麵麻麻地站著無數守衛，顯然都是為了防止逃跑的。

原本想吃易容丹變小老鼠之類的逃走，但發現帳篷上竟然還有強大的結界，除了正門，其他地方恐怕是一直螞蟻都出不去。

就在柳筱拚命地思考著如何逃跑的時候，帳篷外突然響起一陣劇烈的喧鬨聲。

不由愣住，側耳傾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