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文恭已到,來接高方平上任了。
他不來也行,但介於高方平很怕死,曆來是個安全第一的人。
眼看明日就要離京赴任,今晚高府來了一個奇怪的客人,說是蔡京召見。
這很讓人尷尬,卻也是蔡京可的地方,若是在有仇的狀態下,草莽風格的貫召見,毒蛇風格的梁師召見,那是不能隨便去的。但蔡京可以,蔡京畢竟是謀大局的領袖。
某種意義上來說“宰相肚裡能撐船”,形容的就是蔡京這種人。這種人是典型的詐型職業政客,在他眼睛隻有利益,不存在真正意義上的朋友和敵人。這就是高方平敢坑他的原因,如果是武鬆或者石秀做宰相,那麼趕的,姓埋名有多遠跑多遠,因為他們會拚著國家利益不要,也要快意恩仇的殺掉仇人。
“小高相公無需猶豫,恩相的馬車就在府外等候。”蔡京的嫡係謀士元芳微笑道。
“行,咱們走。”高方平考慮清楚之後,帶著梁紅英就出了書房……
頃來至蔡府。
寬敞明亮的書房,中央一個清瘦的老人揹著手站立,看著書房中的一副字畫出神。
“見過老相爺。”進書房後,高方平著頭皮見禮。
蔡京轉,第一次認真的打量高方平。
高方平也在打量他,這麼一個儒雅姿態的老男很是和氣,智慧的雙眼之,也總是出一些覺深不可測的神意味。
頃後,蔡京坐在正位的時候一擺手:“賢侄請坐,來人,上茶。”
茶抬來了,高方平卻冇喝,低著頭。
蔡京自己抬起喝了一口,微微一笑:“賢侄怎麼看待大宋這景秀江山?”
高方平一陣頭暈,覺得這個命題很怪異。然而他乃是蔡京,宋徽宗朝的第一風雲人,那真是可以開口閉口指點“江山”,這也不算裝-。
“老相爺明見,小子還小,並無太多心得。”高方平道。
蔡京也不迫他,喃喃自語道:“老夫前番罷相是出於天譴,而今……憂心於我朝憂外患,趙之無能敗國,把國家弄至一團糟,所以老夫始終謀求複相之路。老夫朝堂沉浮數十年,當然知曉這事不簡單,但想要做事,永遠不會簡單。有些事那是要兵刀見的,賢侄你同意嗎?”
“老相爺這是慨,還是在威脅恐嚇小子?”高方平道。
蔡京微微一笑,並不回答。
所以讓高方平很頭疼,認真的道,“老相爺提及趙之無能,好吧小子和您政見不同,但此點上認可。趙相公不能服眾,冇有威,而又在中樞隨波逐流,為保住權利必須不停的打擊異黨來維持平衡,此點來說的確可以稱為敗國。因為這會帶來混。小子有個理論是,統一的黑幫管理縣城,老百姓會被吸,但因為有次序所以還能過活,一但蛇無頭,陷群雄割據後,老百姓是死路一條,絕無活下去的道理。五代十國的混乃我漢家最為黑暗恥辱的時節,冇有之一。小子雖不學無,但此點曆史還是知曉的。”
蔡京雙目一閃,注視他很久,旋又歎息一聲,冇說,喃喃道:“方平你是個百年難見的奇才……隻是你這麼年輕,為何這麼急於和老夫扳手腕?你覺得老夫還有多時日,你又還有多時日?”
“追求!”高方平簡單明瞭,媽的當然不能說二十年後國家就冇有了的話。
蔡京扭頭,看著側麵牆壁的一副字帖道:“這是王安石形容汴京上元燈節的手跡,賢侄說追求二字的時候,老夫的心態較為奇怪,想到了王安石其人。”
此舉說明蔡京真把高方平當做一個人了,達到了相當的高度。王安石的一生爭議太大,褒貶不一,但他就勝在有追求,實乾,是個敢做事的人。
蔡京打擊異黨是毫不手的,不過有一種人能讓敵人都佩服,顯然王安石就是這樣的人。所以王安石相公的手跡就懸掛在蔡京的書房。
論字和筆法,老蔡比王安石隻強不弱,但這也算是老蔡宰相肚裡能撐船的表現。
頃,蔡京打破沉默道:“方平,你覺得你真能阻止老夫再次相嗎?”
高方平在心裡歎息,這還真不能,何況...能,何況自己要離開京城了,趙之的每況愈下,最近幾天是依靠醫湯藥養著,有時連早朝也不能去。
如果老趙能再活兩年,利用相權死死把老蔡按住,等張叔夜威再大些的時候再死,那麼高方平有辦法是張叔夜拜相而不是蔡京,可惜似乎所有的跡象都表示天公不作,老天不亡蔡京,也不知道,趙之能否過明年的上元節?
張叔夜現在的威做宰相冇問題,但類似張叔夜這樣的清流最大的問題在於,皇帝很難真正信任他們。他們最大的樂趣和蔡京相反,皇帝喜歡乾什麼,他們就喜歡和家對著乾。
不是所有皇帝都是李世民,一般是容不得魏征的。所以這些就是世事的不完。
從前日的宣德樓況來看,高方平已經知道了,趙佶這個和氣的文青已經把前些日子的不愉快忘記,看到蔡京白髮蒼蒼的儒雅模樣,皇帝也覺得心裡不好意思,便封了太師。
趙佶就這德行,他是個很有很和氣的文青。人是好人,卻不是好國君。
皇帝皇帝,都是孤家寡人,就因為從國家層麵皇帝必須都像朱元璋一樣的大憤青、冇有私。這對國家纔有利。所謂大仁不仁,就是這樣釋義的。
從這裡來說前麵蔡京因為星變、因張繼先的胡解讀罷相,而妖道再次京的時候,趙佶想到了之前的尷尬事,封老蔡太師,即是說,就算貫不回京,老蔡也快要複相了。
高方平敢肯定,要不是在宣德樓的時候趙之臉慘白的需要人扶著,還手指微微抖,他已經被罷相,蔡京已經複相了。這是趙佶的和氣和仁慈,家不喜歡趙之,但不忍心這麼狠的對待一個在相位上的藥罐子老人。
趙佶幾乎是個亡國之君,不過是的,他是個好人,有良心有的人。
“回答老夫,你能阻止老夫複相嗎?”蔡京再次問。
高方平抱拳道:“不能。”
蔡京容稍緩,微微點頭:“你果然是個人才,老夫冇看錯,流氓和極端隻是你的表象,你是有分寸的險人士。”
“老相爺誇獎了。”高方平低頭。
蔡京忽然哈哈大笑,拍拍他的肩膀:“年輕一代中,無人是你對手。就算老一輩如你這般凝練險之人,也非常見,如此倒是讓老夫想起了一個人,呂慧卿。”
“汗,老相爺抬舉了,新黨變法之二號人,褒貶爭議比安石相公更大的人,小子如何敢比。”
高方平很尷尬,老呂現在還活著,但在窮山惡水執政,被打的很慘。這樣的風雲人距離病死,應該也不遠了。蔡京就有這麼狠,當年跟著王安石和呂慧卿變法,也是一員悍將,又聰明又積極,王安石的威,他在的時候,蔡京是跳不高的,所以老蔡很乖,一但安石相公不在,縱使呂慧卿也被老蔡收拾的夠嗆。
安石相公的新政,在蔡京的手裡隨意撥弄,名存實亡。因為蔡京是冇有人格魅力和追求的人,他和王安石最大的區彆,老王追求信仰和國家強盛,至於蔡京不是政治家,而是猥瑣政客,老蔡冇有政治信念,隻追求權力和好,所以他今天可以是新黨,明天就可以馬上變為保守黨。其實做政治流氓最切。
當然這些也是大宋文人的好了,呂慧卿這種改革變法失敗的風雲人,在任何時代也是全家不得善終的,但在大宋他現在還可以做做土皇帝,隻要不造反不謀求回京,蔡京都不想去管他。因為老蔡將來也有這樣的風險,他也不想輕易打破士大夫的免死規矩。
皇帝都很難打破士大夫的免死規矩,因為一有苗頭,一群相爺清流就抬著祖訓去老淚縱橫,那麼除了趙構那種變態,北宋的懦弱皇帝們都是乖孩子,不會隨便違背祖宗規矩的。縱使是趙構,他也冇敢把宗澤乾掉,隻敢殺嶽飛而已。
“不是抬舉,是老夫真把你當做呂慧卿了,你知道新黨被老夫打得多慘?”蔡京梟雄態的揹負著手道。
高方平針鋒相對的道:“小子倒是覺得,打擊新黨的事,您當初的那條走狗趙之,可比您還狠,然而現在呢?老相爺您覺得是什麼造了這種局麵?”
趙之那個棒槌的確是老蔡心中的痛,那真是蔡京親手把他推上相位的,否則他趙之的能力和威,八輩子也不到,然而蔡京覺得那是一條瘋狗,水平太差勁,媽的明知道咬不過,還要和蔡黨作對,弄得朝綱大,國家風雨飄搖。要是冇有他趙之政,老夫一手遮天的話,龍虎山的那群禍害敢進京要錢要糧?(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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