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裡有宮裡的規矩,阿鸞即便再想轉,也得暫時忍,宋雲寂都到了麵前,必須得行禮。
事實上,阿鸞也是這麼做的,「皇上!」
「坐吧!」宋雲寂拂袖,率先座。
阿鸞瞧了齊韻兒一眼,兩姐妹徐徐坐定,再不似之前的言笑晏晏。
「怎麼,朕一來,都不說話了?」宋雲寂有些不悅,之前不是說得歡?頓了頓,他麵微沉的掃過二人的臉,「是覺得朕太多餘?」
齊韻兒當即行禮,「嬪妾不敢!」
阿鸞行禮,「妾不敢。」
若是旁的倒也罷了,這「妾」二字一出來,宋雲寂掖在袖中的手,兀的蜷起,麵瞬時便得極為難看,這是在提醒他,已為人婦,已非昔日的孤阿鸞。
「罷了!」宋雲寂忍了一口氣。
齊韻兒溫聲笑道,「皇上這個時辰過來,似乎……會誤了早朝!」
眼下天亮,按照皇帝的生活習慣,應該是洗漱更然後上朝,這個點就是早朝的點,所以與阿鸞都沒想到宋雲寂會出現在這裡。
「今日早朝,太熱鬧!」宋雲寂意味深長的開口。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視線正落在阿鸞上。
阿鸞心神一震,不知皇帝是什麼意思?
「嬪妾不懂朝政,不知皇上何意?」齊韻兒滿臉迷。
宋雲寂扶著案角起,「燕王府之事太鬧騰,昨兒夜裡,燕王讓人連夜從宮裡請了太醫過去,據說是那燕王妃二次出,已然暈厥不醒,生死難料!」
齊韻兒麵驟變,阿鸞也沒想到竟會這般嚴重。
想了想,阿鸞快速跪地行禮,「此事,同妾和、將、軍無關,還皇上明鑒!」
若阿鸞是為了自求他,宋雲寂肯定是滿心歡喜,必然會跟保證,將這事兒置得妥妥噹噹,不會讓半點委屈。
可惜,阿鸞是為了慕容玨。
提起慕容玨,宋雲寂心裡頭便不太舒服,一張臉瞬時黑沉下來,宛若山雨來,「此事朕心裡知道,阿鸞無需三番四次的提醒朕。」
語罷,宋雲寂冷然轉過,背對著齊韻兒與阿鸞。
慕容玨這三個字,不隻是宋雲奎的眼中釘,也是宋雲寂的中刺,兄弟兩個想要的人,都跟慕容玨有關,真真是作孽!
「皇上?」阿鸞抿。
齊韻兒搖頭,示意不要多言。
「阿鸞的眼裡心裡,全是慕容玨。」宋雲寂轉頭著,「都說,先來後到,怎麼到了阿鸞這裡,就了後者居上呢?」
阿鸞抬眸他,沒有吭聲。
人與人之間的緣分,不是先來就能先到的,這種奇妙的東西,原就不分時間。
遇到了對的人,也許隻是一眼!
一眼便夠了,本來就沒有公平可言。
「皇上,嬪妾子不太舒服。」齊韻兒抿,瞧著好像……是有點不舒服,麵微白,子有些晃悠。
芳澤和阿鸞快速攙住了齊韻兒,各自麵慌,全然不像是裝的,畢竟懷著子的婦人,與尋常子的質不太醫院。
「快送回去!」宋雲寂斂了神,「清晨風大,怕是吹了風了寒的緣故!」
轉頭便沖著小太監吩咐道,「快去請太醫!」
小太監領命,撒就跑,眼下宮裡有位有份的後妃不多,尤其還懷著龍嗣的後妃,來日若是誕下皇嗣,就會母憑子貴,到時候份更加貴重。
阿鸞想了想,直接抱起了齊韻兒,麵焦灼的回了寢殿。
宋雲寂瞧了瞧自己的手,想起了之前的場景,似乎也是這樣……自己的人被阿鸞抱走了,瞧著阿鸞急急忙忙離去的背影,他無奈的垂下胳膊,幽然嘆口氣。
這份心思,但凡能有一星半點落在他這位大周帝王上,都能在後宮站穩腳跟,可惜……可惜了!
進了寢殿,齊韻兒便被阿鸞放到了床榻上。
「阿鸞,我沒事,就是不想讓你太過尷尬,所以找個藉口誆你回來。」齊韻兒笑著拍了拍阿鸞的手背,「姐姐哪有這般虛弱!」
阿鸞口氣,有些的坐在齊韻兒的床前,「到底是被燕王妃給嚇著了。」
齊韻兒一愣。
「當時去抓燕王的,回來的時候渾是。」阿鸞原也不覺得怎麼,但是方纔齊韻兒說不舒服,驟然想起了隋善舞當時的樣子,委實嚇得心頭砰砰跳。
齊韻兒忽然意識到,自己嚇著了,「阿鸞,姐姐不是故意的,你莫害怕!」
「留下姐姐在宮裡,阿鸞一百個一千個不放心,可是阿鸞也想遵循姐姐的意思,去好好的,痛痛快快的活一回!」阿鸞難得這般一本正經,「姐姐,我會好好的跟著慕容玨去邊關,也會跟著他衝鋒陷陣,相信過不了多久,我定然能在邊關,為姐姐豎起一道屏障!」
齊韻兒沒說話,所謂的屏障,是拿命和鮮,去換得在後宮的地位穩固。
「阿鸞,記住姐姐一句話。」齊韻兒瞧了一眼門口方向,確定無人,才低低的開口,「切記,功高蓋主!」
阿鸞驀地眉心一皺。
「我知道,慕容玨能征善戰,我也知道阿鸞是個好樣的,定然不會輸給任何人,可是阿鸞……邊關不穩,才需要慕容家,若是天下太平,若諸國臣服,你覺得慕容家還有存在的必要嗎?慕容玨手裡的兵權,會變皇帝和滿朝文武頭頂上的刀子!」齊韻兒握阿鸞的手,「別太拚命!」
阿鸞笑了笑,「姐姐說的是,但是姐姐……為將、軍,戍守邊關,若能用此換得百姓安居樂業,那也是極好的,是莫大的功德!我給姐姐修功德,姐姐替我好好照顧這小寶寶,來日姐姐為妃,貴妃,甚至於皇後,阿鸞就心滿意足了!」
「傻丫頭!」齊韻兒含著淚,「真是個傻丫頭。」
阿鸞起,「南玥不會休戰,而北瀾又蠢蠢,姐姐所說的天下太平,沒有數十年是不可能有的,所以姐姐放心,阿鸞戍守邊關一日,姐姐在宮中就多一分依仗,您隻管把腰桿直了,若誰敢欺負我姐姐,阿鸞在萬裡之遙,也會拚死趕回來!」
「好!」齊韻兒點頭,「好!」
姐妹兩個在寢殿說著己話,宋雲寂在外頭站了站,也沒有進去,等著太醫過來行禮,他纔回過神,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寢殿的大門,拂袖離去。
白日裡倒還是平靜,也沒再聽得燕王府的訊息,隻不過到了夜裡,慕容玨卻悄悄的進了一趟宮,進來卻不是為了團聚,而是為了別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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