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戰金山華融金融的辦公室裡,躺在沙發上的男人猛然睜開眼,一呼一吸地急促地息著。
許春秋一直半睡半醒地趴在沙發的邊上,一覺到邊的人有了靜,立刻坐直了子。
「你醒了?」
看到他睜開眼睛心中一喜,手去他的額頭。
「怎麼樣,你怎麼突然暈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然而聽到的卻是一句低沉的聲音,他:「許老闆。」
許春秋愣了一下,驀地睜大眼睛,喃喃道:「你……你我什麼?」
「許春秋。」
回應是對的,可是語氣卻錯了。
那是剋製的、涇渭分明的一句「許春秋」,這個時代的陸修已經很久沒有用這樣疏遠的語氣了。
許春秋的心裡涼了半截,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約約地在的心底裡冒了頭。
試探地,微微著聲音問了一句:「陸……爺?」
對方點了點頭,揭開上蓋著的外套站起來。
他從沙發上起來,長而立,冷靜而警惕地朝四周打量。
這是一個相當寬敞的空間,從用途上推測,應該是一間辦公室。
房間裡有淡淡的咖啡豆的香味,應該是從牆邊的那臺黑的機裡發出來的。
右手邊是皮質的沙發和低矮的玻璃茶幾,腳下是長絨的地毯,頭頂上一盞水晶吊燈做得相當細,正前方這是一張辦公桌,桌上厚厚的A4紙分為兩遝,右邊的明顯比左邊的要厚得多,桌前是一個水晶的三稜錐名牌,上麵刻著名字和職位。
——總裁,陸修。
字型好像也和他認知中的不大一樣,好像總有哪裡了兩筆。
以上就是他所能辨認的一切事了,除此之外的是他無法理解的,比如桌子上為什麼擺著一塊扁平的長方,又比如那塊長方上連線的線又是做什麼用的。
已經夜了,天漸漸地黑了下來,他順著一整麵牆大小的落地窗往外看,心悸地發現自己正在距離地麵上百米的高空之上。
窗外繁忙的金融街閃爍著星星點點的,從高俯瞰而下可以看到川流不息的洋車,紅與黃的車燈雜在一起,運起來就形了黑暗裡的一道道彩的線。
落地窗外五十的霓虹燈對映進來,從背後落在許春秋的上,勾勒出來一個斑斕的影子。
他置於這個高樓大廈拔地而起,車水馬龍奔騰不息的陌生世界,他與這個世界唯一的聯絡彷彿隻剩下了眼前的這個人。
「歡迎來到2020年。」許春秋輕輕地道。
陸長卿定定地看著,他的思緒作一團,半晌才組織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你……你還活著?」
許春秋點點頭。
「你是從什麼時候來到,來到……」
他的話沒有說完,可是許春秋卻已經懂了他的意思。
「從落水開始。」
……
民國二十六年的初夏,北平在暴風雨之前最後的平靜氛圍中。
「班主兒,老早就聽說日本人近些日子不安分,在臺那一帶搞什麼軍事演習的,您這個時候答應讓小許老闆帶著人去唱堂會,這不是……」
高勝寒為難地嘆了一口氣:「可是一天天的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班子馬上就要開不下去戲了,再不出去唱堂會,我領著你們幾十口人天天喝西北風啊?」
「小許……算了,就辛苦帶著孩子們再出去唱這一出,唱過了這出堂會,我們就也學著別的班子,閉起門來先躲躲災。」
戲園子裡沒有西洋鐘錶,高勝寒眼看著日頭晚了,許春秋帶出去的那一小批人卻始終沒有回來,不由有些焦慮地在院子裡踱起了步子。
「臺的焦家大院,我以前帶著小許去唱過,要不了多久就能回來。」
「都這個時候了,怎麼還不回來?」
「他們是不是遇上什麼事了……」
……
「桴鼓親,煥旗麾,芝蓋沖霄」
「列艟艨,鐵鏈環繞,聽軍中喊殺聲高」
許春秋扮作梁紅玉的模樣,頭戴翎子,一板一眼,一出《擂鼓戰金山》唱得彷彿把金戈鐵馬都牽引到了眼前,金玉相擊似的好嗓子清越又通。
隻見眼中好像聚了,亮得出奇,接著又唱起來。
「敢小覷英傑,江天舒嘯」
「擁高牙,力撼江」
「秉忠心,憑赤膽,保定了大宋旗號」
家國大難當頭,唱的好像是梁紅玉立於金山之巔,擂鼓抗金的橋段,可是放在當下這個景,又讓人約約咂出了更多一層的味道。
「非是俺展盡計巧,俺可也千軍橫掃」
越唱越嘹亮,越唱越激昂,唱著唱著,排山倒海一般的氣勢人,收了聲以後仍舊餘音繞梁,使人久久沉浸其中,難以自拔。
「好角兒!」
焦老太爺連連好,連忙讓家裡的傭人賞東西給他們,隨口同許春秋攀談了起來。
「現在這個時候就應該唱些這樣的戲,痛快。」
他接著又誇道:「你唱這出比你師父帶勁兒,真是雛清於老聲啊,高勝寒帶了個好弟子出來。」
許春秋頂著翎子微微福:「您過譽了。」
……
謝幕之後,許春秋卸了戲裝,換上了平常穿的長衫。
戲班子跟在的後領了打賞錢,臨走的時候,焦老太爺看到蘇朝暮年紀小,又讓傭人給塞了一盒點心餅。
「給小丫頭拿著,瘦得可憐見兒的。」
蘇朝暮轉著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拿不準主意,轉頭去看許春秋的意見。
眼看著許春秋點了頭,這才放心地收下,上又是道謝又是說著逗悶子的俏皮話,聽得焦老太爺眉舒目展,饒有興緻地誇:「小丫頭真會說話,小就跟開了似的。」
蘇朝暮提著點心盒子回許春秋的後,許春秋領著戲班子的眾人再一次朝著焦老太爺福一福,算作是告辭了。
暮漸漸消退,天漸晚,從焦家大院回到戲園子還要走將近一個時辰。
蘇朝暮吃得邊上都是點心渣,拉一拉許春秋的角:「師姐,你看橋那邊。」
「是不是有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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