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宣告臺下一片愕然，一時間沒有人做出反應。

許春秋對待的態度一直很溫和，除了之前經紀人傷的那一次，幾乎一直都是溫溫的，還時不時地買點茶點心之類的逆嚮應援，可是此時此刻，卻這樣嚴肅地要求他們關閉熒棒，人有些措手不及。

就連後臺的幾位老藝家也是，他們儘管看不慣外麵那些在戲樓裡胡揮舞熒棒的行徑，但是沒有人能想到許春秋會以這樣強的方式解決這個問題。

隻聽繼續說道，清淩淩的聲線回在一整座戲樓裡。

「以前我們在大舞臺上唱戲的時候，隨便你怎麼揮，因為那是開演唱會的地方，我們鄉隨俗。」

「但是現在既然大家進了戲樓，就要守我們梨園行的規矩。」

「或許你還聽不大懂戲，還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好，但是請你給這門藝基本的尊重。」

「至，在唱戲的時候，不要打燈牌和熒棒。」

許春秋再一次朝著觀眾席的方向深深鞠躬，接著下了臺，一撂簾子，進了後臺。

微微傾，對原本打算上臺的錢老闆說道：「您請吧。」

錢老闆訝異地看了許春秋一眼，理一理戲服的下擺上了臺。

之前星星點點的熒棒和燈牌竟然都熄滅了個一乾二淨，沒有留下半點痕跡，臺下的觀眾們因為許春秋方纔的一席話掀起了輕微的。

「這許春秋是怎麼回事啊，好心當驢肝肺嗎這不是？」

「傅南尋怎麼也跟著許春秋站隊啊，大老遠地過來，好心好意地給他們舉熒棒和燈牌應援，結果吃力不討好，這也太糟心了吧？」

「許春秋是不是太死板了啊，真以為開了個戲樓就高人一等了？」

「登臺表演的又不是許春秋一個人，臺下要是一直開著的燈牌，對人家老藝家多不尊重啊？」

「更何況你聽歌劇看芭蕾舞的時候也不見臺下有人舞熒棒啊，在戲樓裡對著京劇揮熒棒確實不尊重，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

錢老闆站上戲臺中央，喧喧嚷嚷的議論聲這才漸漸消退。

「張生藏在棋盤之下，我步步行來你步步爬」

「放大膽忍氣吞聲休害怕，跟隨我小紅娘你就能見到」

一段西皮快板來得輕巧又俏皮，《紅娘》的調子縈繞在耳畔。

後臺的傅老爺子跟著錢老闆的《紅娘》，用手指淩空打起了拍子，他聽著聽著忍不住問許春秋道：「他們就這麼聽你的話？」

儘管沒有明說，可是二人都心知肚明這句「他們」究竟指的是誰。

「他們隻是還不瞭解而已。」許春秋道，「需要有一個人告訴他們，怎麼做纔是正確的，而不是一味地順從的意思。」

「千秋戲樓不是見麵會現場，戲樓就得有個戲樓的樣子。」

頓了頓，虛指了指撂簾子進到後臺來的工作人員說道：「傅老爺子，下一個到您了。」

先有杜子規的《貴妃醉酒》，後接兩位老前輩的《紅娘》和《鎖麟囊》，傅老爺子一段《智取威虎山》帶著滔天的氣魄迎麵而來。

那是他在年晚會上被斃掉的節目，此時此刻終於在這座千秋戲樓裡得見天日。

……

陸修坐在二樓的包廂裡，裝好了盤的果仁沒有多，一出一出的戲在他的眼前一晃而過，他低頭翻開節目單，最後一個是許春秋，旁邊跟著的曲目名做，《霸王別姬》。

不知不覺間，他的指尖已經在「許春秋」那三個字下麵留下了一道淺淺的痕跡。

許春秋走了出來，他越過闌乾往下看，臺兩側的照明燈亮著，朦朦朧朧的一點。

隻見頭戴如意冠、披魚鱗甲地站在臺中央，眼波流轉之間起了範兒，執著一柄鴛鴦雙劍開了口。

「大王慷慨悲歌，使人淚下」

「待妾妃歌舞一回，聊以解憂如何」

那場景何其悉，可是他卻偏偏記不起來自己是哪裡見過的。

臺下為了追星而來的年輕觀眾居多，他們大多不大懂戲，再加上之前許春秋鄭重其事的一席話，眼下安靜得出奇，誰都拿不準什麼時候該好。

隻見許春秋猛提一口氣，挽了朵劍花，口中唱著「待妾妃歌舞一回，聊以解憂如何」，接著便化作戲文裡的虞姬，執著那柄銀粼粼的鴛鴦寶劍，分花穿水地舞了起來。

那作利落而乾脆，劍鋒劃破空氣呼嘯出聲，臺下的觀眾不由地跟隨著這個作屏息凝視，接著整個場子猛然被點燃，連綿不斷的好聲不絕於耳，即便是再不懂得戲的觀眾也大都知道這一段戲是要鼓掌的。

漸漸地，許春秋的作終於慢下來，一句「自古常言不欺我，敗興亡一剎那，寬心飲酒寶帳坐」過後，抬起寶劍架在頸側。

唱的是《霸王別姬》，演的是虞姬自刎，可是卻好像讓人看到了楚漢之戰的刀劍影與四麵楚歌聲的英雄末路。

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一曲唱畢，許春秋卻並沒有直接下臺，而是深深地鞠了一躬，留在了臺上。

「今天是千秋戲樓的開箱首演，謝謝大家前來捧場。」

「千秋戲樓從今往後正式開張。」頓了頓，接著說道，「這裡不問師承派係，不預收租金，隻要是個完整的戲班子就可以來這裡開戲，收益與戲樓二八分，戲樓隻從中取百分之二十維持運營。」

「隻要你願意唱，我們隨時歡迎。」

臺下的觀眾或許不知道許春秋的這番話意味著什麼，後臺的表演者們卻麵麵相覷，不知道作何反應。

不同量檔次的戲班子之間收差距巨大，而千秋戲樓居然不設門檻，不收租金，徹徹底底的純分模式運營，比例還這麼低，這四捨五就相當於是在做慈善啊。

許春秋完全是在用自己的名氣和資金養著這座戲樓。

「無論你是因為我，因為傅南尋，還是因為這門藝本踏進這座戲樓，我都希你能真真切切地上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