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未至京城，未曾想到變化如此之大！之前乞兒遍地、滿城百姓大半麵帶窮苦之相，觀其可知其日常皆食不果腹也！大街小巷亦是見潔淨之，雖不致汙穢遍地，但骯臟之隨可見，南北兩城百姓所居亦是破敗不堪。全本小說網（）今日所見卻令吾恍惚不已！單看路上百姓之神，便知其家境已有巨大之改善，值此海澄清之時，我皇明始有盛世之相也！此皆賴聖君所賜也！”

京師南城一條街道旁，一名穿寶藍員外衫，頭戴四方平定巾的中年男子負手觀著街景以及川流不息的行人，慨的神溢於言表，他的旁站著一名生意人打扮的大胖子。

“我說自如兄，你就彆掉書袋了。咱們是生意人，又不是那些大頭巾，哪來的如此多之乎者也！你倒是讀過不閒書，可這咬文嚼字聽著真是彆扭！這眼看已至午時了，咱還是趕去汪員外接下貨品，之後咱哥倆再去找個酒樓喝一杯，一上午陪著你東奔西走，我這肚裡已經空空如也嘍！哈~~呸！”

與中年男子對話的胖子說完之後張吐了一口濃痰，順勢抬起手臂用袖了角的一汙漬。

一眨眼的功夫，一名穿皂服、腳蹬薄底快靴、頭戴深圓帽、兩眼放著、年約三旬左右的男子彷彿從地底下鑽出來一樣突然出現在兩人麵前。

“這位員外，不好意思，掏錢，十文！”

這名男子舉手拿一張掌大的木牌衝著吐痰的胖子晃了晃後收懷中，之後攤開一隻手掌衝著胖子笑瞇瞇的開口道。

“什麼錢？吾為何要給你錢？瞧你這打扮也不似乞兒，莫非你要打劫不？這裡可是京師！天子腳下，你就不怕公人看見逮起來？速去速去！”

胖子被突然出現的這名男子嚇了一跳，隨即有些生氣的開口嗬斥道。

“不瞞您說，某就是公人，順天府市容管事局的衙役李武是也！嗬嗬！您隨地吐痰，違反市容管理法第三條，按規矩罰款十文！來，拿錢吧！”

名李武的公人笑嘻嘻的對著胖子道。

“啥子管事局？吾走南闖北幾十年，從未聽說過這衙門，你小子莫不是京油子欺生，想誆騙某的錢財不？小心某家拉著你見！”

胖子怒道。

他自小跟著父輩走南闖北的做生意，對朝廷的大小相關衙門也都知，卻從未聽說有什麼市容管事局。這名男子一定是京師坐地戶，看他是外地人，特意找個藉口訛錢來了。

“瞧見冇？這是某的腰牌，您可瞅仔細嘍！您要是報也，前行一百步左手就是五城兵馬司的巡丁鋪子，您讓旁邊這位員外去報，巡丁過來給您分辨分辨，咱倆就在這等著，您看可？”

李武也不生氣，將木質腰牌拿在手中讓胖子觀瞧，臉上依舊一副笑模樣。

那位名自如的生意人道聲“攪擾”，從李武手中拿過腰牌看去，隻見木牌正麵上刻著“順天府市容管事局巡員李某”十餘個小字，反麵則是雕刻著一隻栩栩如生的狴犴圖像。

王自如看完腰牌便確定眼前的李武確實是公門中人，這年頭可冇人敢偽造衙門腰牌憑證的，那個逮住後可是要掉腦袋的。

“李小哥，適才吾弟著實孟浪，有冒犯之還請李小哥見諒，這是罰銀，請李小哥收好。吾二人乃是江南行商，已許久未至京師，故對此間規矩不甚知詳，還李小哥莫怪！”

說著話，王自如從懷中出一角碎銀遞到李武手中，口中連聲稱歉。

李武拿著碎銀掂了掂後呲牙一樂：“某不僅不怪這位胖員外，反倒是盼著這樣的更多一些呢！哈哈！某這話是逗樂子，兩位彆當真。我看這銀子怕不是得有一錢多重吧，您二位手中有無銅錢？若是冇有，那就跟著某找一家店鋪稱一下銀子，某找還銅錢給您。”

“不必不必，剩餘的李小哥拿著吃杯茶便好！我二人還有生意要談，就此告辭！”

“哎哎，你等且慢行！這罰銀多是衙門所定，某可不貪你這點小錢，走走走，跟某去前麵鋪稱重找銀！”

李武拽著胖子的袖便往前行去，王自如無奈之下隻得隨後跟著。

待從鋪中稱重找銀出來，王自如和那名姓程的胖子衝著李武抱拳施禮後向東行去。

李武將十文銅錢裝進腰間繫著的布袋中，繼續揹著手巡街去了。

之所以非得拖著那兩人找銀，倒不是李武多麼廉潔清正，主要是他本不敢貪墨。

前段時日就有一位市容管事局的巡員讓錦衛給逮進獄中。原因就是他數次罰銀後將多餘的銀錢落自家囊中，最後一次正好被一名錦衛探給看到，逮進詔獄中收拾一頓後全部招了出來，最後連貪墨加上一年多來的薪金全部被罰冇，差事也丟了，妻兒老小也失去了經濟來源，一家人跟著倒了大黴。

這件事讓某些了歪腦筋的市容巡員徹底收起了心思，誰知道那些神出鬼冇的錦衛探躲在哪個牆角盯著自己呢，可彆為了貪這點小財連飯碗也給砸了。

“汪員外，莫不是吾等外鄉客了落伍之人？自古衙門中人無有不貪者，就算天子腳下亦概莫如是；今次李武之行舉吾聞所未聞也！若是大明各地府中人儘皆如此，可謂吾等平民商賈之幸事也！”

東城一所三進宅院的客房，王自如放下茶盞慨道。

“王兄有所不知，此市容管事局乃一年之前新立，專管京城大小市場、商鋪、住戶以及街巷之潔淨有序一事，其隸屬順天府名下，權責可是不小，聽聞是今上下旨後立的。王兄、程兄今日所遇之事每日間在京師四城怕是會生髮無數起，不是這李武不貪財，而是他本不敢貪！巡員每日的行舉不知有多眼睛在暗中盯著呢！至於各地府嗎，若想做到如此嚴謹清廉怕是不易！”

與王自如、程贛相對而坐的汪鬆笑著將事的前因後果大致講述一遍，王自如和程贛這才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那錦衛既是監視這些個巡員，就不怕他們勾結一起訛詐外地人嗎？”

程胖子好奇的問道。

“嗬嗬，程兄多慮了。錦衛在京城設有七個千戶所，加上南北鎮司以及指揮署衙，人員數千，單是便裝探便不知凡幾。試想一下，兄若為其中一員的話，這數千人你能識得幾人？你可知有無同僚暗中窺視與你？況且今上自前年起，大幅提高錦親軍之薪俸，再加上一些額外獎賞，這些錦親軍個個都的流油，現下都是一門心思立功獲取升賞的資本，誰去在乎這幾個小錢？再說天子親軍個個眼高於頂，何曾將這些巡員放在眼中？說句不好聽的話，錦探不得更多巡員出現狀況，那可是他們賴以升賞的本錢啊！嗬嗬嗬！”

汪鬆世代居於京師，親戚中也有不人在京城的各個衙門中任職。每逢年節親朋好友相聚飲酒閒談時，不免會談到各個衙門中的一些趣事甚至聞，故此他對衙門中的一些門道都能知曉一些。

“原來如此！外界都傳親軍行事如何狠辣貪婪，今聞汪員外一講，親軍不僅並無傳言中那般不堪，吾甚至以為比史還要儘責！吾到是期盼聖上將親軍派駐各個府縣纔好！那樣吾等商人便可許多盤剝了！”

朱由檢當然不知道發生在京師裡的這段小曲，此時的他正在乾清宮接周王朱恭枵的覲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