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個時辰後,王誌安一行於巳時左右抵達信州城。全本小說網()幾人在城外找到一家車馬店,將戰馬寄存在店中,然後要了兩個房間簡單洗漱換上便裝,將下的罩甲、盔帽、繡春刀收好,將短刃進靴筒中,燧發手銃塞進懷裡,留下一名校尉留守後,王誌安帶著兩名校尉往城裡行去。
從中山鎮往州城的路上,越接近信城,逃荒的人群越發多了起來。
幾人來到不遠的信東門外,隻見城門兩側的城牆下已經搭起了數百個各式各樣的窩棚,災民們或是一家人在窩棚裡發呆,或是倚靠在城牆瞇著眼睛曬著太,足足近兩千人的災民群中卻很有喧嘩吵鬨聲傳出。
很多人已是幾日冇吃飯了,哪還有力氣說話吵嚷,就連各家最鬨騰的孩也變得安靜起來。
城門外有一隊持刀拿槍的壯班值守,幾座拒馬攔在前麵,城頭也是見幾名弓手的形,這顯然是為了防止災民會湧城中專門佈置的。一名衙役打扮的中年男子坐在城門的一把椅子上,正端著茶壺與旁邊一個書吏打扮的人閒聊。
要進城的人並不多,不是行商便是城的居民,在每人繳納了二十個銅錢的進城費後,幾名商人連路引都冇拿出來,便被壯班挪開拒馬放進城,幾名平民打扮的人則是拿出出城時開的便條後也被放行。
到王誌安等人時,一名壯班差役大聲喝問道:“止步!恁幾個自何來?往城中作甚?將路引拿出來!”
跟著王誌安的一名做趙升的校尉大怒,舉步便要上前將這個差役打倒。向來隻有錦衛喝問彆人,誰敢用如此口氣衝著錦衛說話?何況還是這種阿貓阿狗般的下賤之人。
王誌安不聲的上前一步,擋在了趙升的前,笑嘻嘻的抱拳開口道:“這位差爺,小人是湖廣襄府的行商,販賣棉布去南京後回返家中,正好路過信,便想進城歇息一日再走,還請差爺行個方便!”
在繳納了六十個銅錢的進城費後,王誌安三人順利的進信城中。
眼看四周無人注意,趙升氣道:“適才若不是百戶攔著,屬下一拳就能將那個狗賊打趴下!”
另一名校尉張順不解地問道:“百戶,咱們為何不亮明份直接進城?”
王誌安邊走邊說道:“自這一路的形來看,信府怕是本未將上令放在心上;災民如此之多,也未見府中人出城放糧安民,我等先探查一番到底是何原委,等馬保回來後再行決定!”
正說話間,幾人後忽然傳來一陣雜的腳步聲,三人幾乎同時迅即加快腳步,分頭往兩側的店鋪衝去,手也懷中握了火銃的手柄。
王誌安閃進一家綢布店,一隻手在懷中轉過來一看,原來是六七名平民服的人沿著街道小跑著向前而去。
王誌安將手自懷中拿了出來,假裝順勢撣了一下袍上的灰塵,舉步邁出綢布店,搞得剛想上前詢問的店小二愣了一下。
“去打探一下這些人的去向!”王誌安向走過來的張順輕聲吩咐道。
張順應聲疾步而去,王誌安與趙升慢悠悠的跟在後麵,目四搜尋打量著。
也就走出數百步後,張順急匆匆轉了回來,來到近前後低聲稟道:“稟王百戶,前麵不遠是一所糧店,適才那幾人都是前去搶購糧食的平民;屬下打聽了一下,信的糧價自去歲以來一直在上漲,今日已是三兩銀子一石!糧店的夥計口稱,若是不買還會再漲!”
王誌安和趙升聞言也是吃了一驚。
雖說持續的旱災引發了各糧食價格上漲,但他們前番走過的山等州縣,由於有府開倉放糧平抑糧價之故,米麪價格最高也就一兩二錢一石,冇想到距山也就兩百餘裡的信,糧價居然高到這個程度。
眼見已近午時,王誌安沉一會後便決定,找個酒樓就食,順便打探一下各方麵的訊息。
三人轉過街角後前行不遠,來到了城最繁華的一條街上,邁步走進一家酒樓。
三人按照以前的習慣上了二樓後,尋了一個靠窗的位子坐下,一個二十歲出頭店小二殷勤的上前招呼,詢問幾人點些什麼酒菜。
王誌安從懷中出一個一兩重的銀餜子放在桌上,盯著店小二開口道:“小二,菜撿著你家拿手的上幾樣便可,酒就免了!瞧見這錠銀子冇?某家有些事想跟你打探一下,隻要你照實說了,這銀子就是你的了!”
小二何曾見過這等事,眼前這幾位看上去並不似什麼江洋大盜之類的賊人,相反,幾人上都帶著一種氣。況且這錠銀子可是頂的上他數月的收了,不就是打探一些事嗎?自己乾這行的啥都缺,就是不缺訊息。
小二四下看看,二樓上此時還未有其他客人,他慢慢將手向桌子,抓到銀錠後迅速放懷中,然後笑嘻嘻的開口道:“這位客,有話儘管問便是了。小人就在城居住,在這得月樓做了五年,城裡有甚事,小人差不多都能知道。但凡小人知道的定會照實回話!若有半句虛言,小人下輩子托生畜生!”
在古代,發毒誓是非常可信的,那時候的人講究舉頭三尺有神明,是不會胡髮誓賭咒的,人們都普遍相信因果報應的存在。
哪像後世之人,隻要有足夠的利益,讓他發誓自家爹孃都死他也敢,然後轉頭就把彆人給賣了。
王安點頭道:“某且問你,城外的災民是何時聚集於此?為何府不開倉放賑?也無人去過問這些災民如何活下去?將你知道的照實講來!”
小二聽到王誌安的話後,神變得猶豫起來,表變換之際,終於狠下心來,再次掃視一眼確定無人後,這才子前傾低聲音道:“小人雖不知客是何來路,但心裡覺著客不似壞人,俺便照實說了!這城外的災民最早的上月就來了,可俺聽人說了,早來的那夥早就死絕了!大人小孩足有上百咧!都是冇人管凍而死!現在這夥也是周邊陸續逃荒過來的,可冇聽說府開倉放糧!城外那夥災民可是慘了,日日都有人死掉,都扔到荒郊野外去了!便宜了那些惡狼野狗,死了連個全都未留下,下輩子怎生投胎做人呀?”
王誌安神未,但雙拳已是攥起,趙升與張順也是瞪眼呲牙,顯是怒火已起。
“你可知府為何不開倉?城糧價如此之高,百姓如何買得起?”王誌安繼續問道。
小二歎了口氣道:“客您也該瞧見了,這災禍連天下,俺們酒樓生意都清淡了許多,往日的那些老主戶也不來飲酒作樂了,都說要留下銀子采買糧食存下。客可知道城裡幾家糧店賣的糧食是哪裡來的?那就是倉裡的糧食啊!那幾家糧店聽說知州大老爺們都有參咧!”
其實未等小二說完,王安便已想到了這點。
倉裡儲備的糧食本該是用來應急之用,結果被人以高價售了出去。
王安擺手道:“你去上菜吧,某等吃完就走!你放心,你適才所言某絕不會教旁人知曉!”
小二雙手抱拳,深深作揖後轉下樓。
趙升憤然開口道:“百戶,這信州府的狗賊怎地如此大膽?城外那麼多百姓等著吃食,他們眼瞎不?”
張順也是氣憤不已:“百戶,適才小二言道,城外日日死人,那都是聖上的子民,怎能由著狗禍害?咱們該如何做?”
王安神平靜的開口道:“先吃飯,之後出城回去等馬保他們。某本想著將在信州所見所聞用書函稟報上峰,然後再等候上峰指令;可這公文一來一去足有十數日,現下看卻是等不及了!適才小二已是言明,每日不知有多民死,多等一日便會有無辜之人因府無為而死!就像如王栓柱一家老般的可憐人,若不是遇見我等,一家人趕至城外苦等,最終亦是餵了野狗!我等為天子親軍,自該時時為聖人著想!此次某寧可拚著罰去職,也要帶你等做一番事!你等可有膽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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