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之後，方立在黃濱的引薦下見到了來到長安鎮的程林。全本小說網（）

鞏凡在與程林商議一番之後，將打聽到的一些放貸所需的章程定了下來，之後他便返回了京師。臨行時囑咐程林，儘管放手去做，有錦衛杭州千戶所在，一切麻煩都不是問題。重要的是第一筆借貸放出之後要藉機宣揚，使更多人知曉四海票號的存在，知道票號的借貸利息要比其他人低許多。

鞏凡跟程林談過，借貸的利息是次要的，重要的是要讓很多缺乏資金的商戶工坊轉起來，能產出更多的品，那纔是最終的目的。

當然了，這些借貸者所產出的品，都會被四海商行優先購買，這一條一定要寫進借貸字據中。

工坊裡並無待客之地，因而幾人便在離工坊不遠黃濱的家中敘談。

黃濱端著茶壺給程林和方立續上茶水，坐下後笑著道：“東家數日未來工坊，倒是能放的下心來，小的一會將數日來的各項賬目送來供東家查閱。東家上次臨走前留下的銀兩還未花用完，各種綢緞也已織就數百匹之多；小的想問東家，是此次一併運走還是再積攢些許？”

程林擺手笑道：“阿濱你是行家裡手，老夫這外行要是手其中難免有不當之，隻要你用心去做便好。既是品已有數百匹之多，那老夫回返時帶回杭州倉房之中也好。這個不急，你尋空雇好馬車即可，老夫還要在鎮上待上幾日！”

黃濱點頭應下，一旁坐著的方立羨慕的看著二人談，暗道：阿濱真是有福氣，攤上如此和善的東家，就是不知自己希之事今日能否談。

程林側看向方立，笑著開口道：“方小哥與阿濱年齡相仿吧？你之形阿濱跟老夫簡單敘談過，方小哥從業多久？家中工坊是何形？此前有無借貸之先例？”

方立慌忙拱手施禮道：“回程員外的話，小的比阿濱大出兩歲，於織綢一業已曆五載；家中現下有六張織機，雇有工人十名，小的與家中娘子平日亦是上機織綢。小的之前並無借貸之例，此次聞聽貴商號有銀錢借貸出去，且利息極低，故而托請阿濱做箇中人詢問一番！”

黃濱點頭道：“東家，阿立與我家原先之形相似，我二人乃自小的玩伴；阿立人品是冇得說，厚道勤快，這數年也積攢了些許家業，前些時日與我舅哥閒談時方知阿立擴建一事，今日正好東家來此，故而小的鬥膽替他引薦一番！”

程林笑道：“既是與阿濱相之人，那老夫就有話直言了！”

方立連忙點頭後端坐靜聽。

程林開口道：“老夫知方小哥借貸擴建工坊，隻是尚不知借銀錢幾何？有何事作為抵押？有無把握管束好工坊？”

方立思襯片刻答道：“小的想請問程員外，貴商號借貸利息幾何？要是如杭州府那般的高利，小的實是消不起，還程員外告知數額！”

程林笑著往椅背上靠了靠道：“老夫雖是四海商行杭州府的掌櫃，但論起眼界見識，比之京師總號的東翁相差何止千裡！初始聞聽東翁所定利息數額，老夫亦是大吃一驚！你們猜猜，利息究竟幾何？”

說完後，程林玩味的看了看黃濱與方立。

黃濱拱手坦白道：“小的對借貸一事素無牽涉，確實不知市麵上借貸利息幾何，但知道很多人家因為借貸而家破人亡之事！”

方立拱手回道：“小的因有借貸之心，故此多方打聽過此類訊息，最貴者年息四，價低者也要兩！貴商號所放銀錢莫非隻有兩？”

這就是說，若有人借了放貸者一百兩銀子，一年到期後要還一百二十兩到一百四十兩，比起後世的年息幾分來講，確實高出太多。

程林笑著連連搖頭：“兩已經算高利，鄙東翁可不曾如此心黑！不用猜了，老夫告知你等，本商號借貸利息為一，若是借的多了還會更低！”

方立與黃濱滿臉難以置信的神。

“程員外莫不是哄騙小的？貴商號利息真有如此之低？小的有句不中聽的話想說，還請程員外恕罪！”方立臉上的神有喜有憂。

程林笑著看向方立，開口道：“方小哥莫非是心憂四海票號敢將利息降得如此之低，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後到牽連？”

方立連連點頭道：“是是，小的正是擔心此事！據小的所知，杭州府乃至江南一帶的放貸者皆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之輩，貴號這般做法等於搶了他們口中的飯食，怕是……”

程林哈哈大笑起來：“哈哈！方小哥思慮這般細，老夫倒是更看好你嘍！至於你心憂之事本不足掛齒，老夫可以跟你個實底，在大明境，還冇有覬覦鄙號之人！甭管他是杭州知府亦或是浙江巡，對於四海商行之事絕對不敢手！”

方立聞言仍是一副將信將疑的神。他就是個普通人，雖然想把家業做大，但取不敢沾上任何是非，怕因為借貸一事遭池魚之殃。

程林見他這般神，心裡雖是表示理解，但還是有些不滿。若不是這是票號的第一單生意，他早就拂袖而去。

黃濱察言觀，覺到了程林的不滿之，於是他趕忙出聲道：“阿立，東家可不是說大話之人。當初東家跟我談起建工坊之事時，我也是滿心的懷疑，現下你也看到了，這不就是建起來了？阿立，你想的有些過多了，如此低的利息你上哪去尋？萬不可錯失良機啊！”

方立思襯再三後，狠了狠心站起對程林拱手道：“小的定了！從貴商號借銀一千兩，購買五十臺織機建一個工坊，餘下的銀錢作為經營之用！小的家中有十畝桑田做抵押之！”

程林眼見第一筆生意就要做，心裡也是開心不已。他起笑道：“好！雖說十畝桑園值不得許多銀兩，可依老夫的眼來看，方小哥是能事之人！此事就這麼定了，咱們這便立好字據憑證即可！”

乾清宮中，朱由檢正在與幾位閣臣以及督察院左右都史，各部尚書侍郎等人議事，主題就是關於二月初會試的相關事宜。

年節已過，各衙門都已恢複正常的秩序，即將到來的會試便被提上了議事日程。

會試由禮部主持，因而又稱禮闈，考試的地點在京城的禮部貢院。由於會試是在鄉試的次年，故會試又稱“春試”、“春闈”、“春榜”、“杏榜”等。會試的時間為二月初九、十二日、十五日，每場要考三天。

溫仁出列施禮後奏道：“啟奏聖上，現今各省舉子業已陸續抵京，距會試也隻有不到二十日。還請聖上及早確定此次會試相關考之名單，以便有司迅即手此事！”

朱由檢拿起禮部呈送上來的名冊翻看，知貢舉禮部尚書張國維的名字列在第一位。之後是十四人的考試、八名同考試、兩名監試、十一名提調、十三名印卷、兩名收掌試卷等主要員的名單，以及彌封、對讀、巡綽、供給等相關人員組的龐大隊伍。

朱由檢放下名冊開口道：“此名冊既是諸卿審慎之決，朕便準了。值此非常時期，掄才大典尤顯重要。朕上回所言此次取材當以經世濟用為主，也不知數月以來前期抵京之舉子於此間有何收穫？朕可不想再看到滿紙言之無、空乏味之言。諸卿於舉子事可有耳聞？”

李邦華出列奏道：“自上回聖上言明此次會試要點之後，臣曾特意於閒暇時外出查訪過。經與數名舉子閒談之中瞭解到，大部分舉子已對實用之學有了初步之識，再不似此前那般，言必稱聖人，語定出典故；有些舉子甚至放下段，親自到田間地頭與農戶談訪尋，以期能對我大明百姓之疾苦有更深之解析。以臣之見，此次取士必會與以往大不相同，此實乃聖上遠見卓識所致，臣心下對聖上此舉甚為敬佩！”

右都史施邦曜奏道：“臣亦如李憲臺一般出行過數次，所見與憲臺大致相仿。日常舉子聚集之酒樓茶肆，亦是有高談闊論、引經據典之輩，更多的是探討民生日用之言語；古語有言：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按說此語應為貶義，可如今聖上之好實為天下所需之好，長此以往，必將會引領世風由務虛轉為務實！臣亦是為之歎服！”

王應熊笑著奏道：“二位憲臺所言確乎實，聖上務實之舉實有太祖之風。若此次會試所選之材放之州縣，必使其治下百姓深其利，我大明之盛事亦必將來臨！”

溫仁奏道：“聖上此舉雖是甚妙，但時日甚短之下其效怕是難以顯現。臣恐一眾舉子亦是存了臨時之心，以此做應付之舉。故此臣以為朝廷應有長效之舉，將務實之風持久貫徹下去，以免有虎頭蛇尾之嫌，更會損害聖上之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