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後盧象升便接到了堵水橋已被軍占領，竹山往西的通道被隔斷的戰報。

五千流賊死傷大半，剩餘的大部分逃向黃茅關。軍陣亡一百三十三人，傷兩百七十五人。

傷亡主要是流賊頭領親率兩千餘眾力反撲下造的，但軍在頂住了流賊的反撲後，長槍手勇向前，很快便將賊人擊潰，其頭領也歿於陣中。

楊茂功已派人打掃戰場，清理空地後讓士卒分批歇息，準備隨時迎戰城裡可能派出的援兵。

城的張獻忠接到孫可的通稟後，立刻召集人馬準備出西門支援。但由於部眾分散在四門城牆防，等集結起來時已過了接近半個時辰的時間，這時在西門城頭瞭的手下回報，堵水橋已經豎起了軍的旗幟。

張獻忠既驚怒又後悔。

這時他已經琢磨過來了，軍刻意藏兵力，是不想讓他早早逃竄，自己當初不該聽從潘獨鼇的話防守縣城。

現在四門中隻有東門未見軍蹤影，東麵就是房縣羅汝纔等人紮營之地，軍也許是故意留著東門，也許是暫時冇有顧及到。

不過從現在的形判斷，東麵很可能有軍埋伏。也不知自己派去聯絡羅汝纔等人的信差有冇有抵達房縣，若是房縣的幾路人馬不來接應的話，自己就了甕中之鱉。

義子孫可是生是死現在難以確定，這可是自己最喜的一個義子，要是折在陣中的話自己等於斷了一條手臂。

心中焦躁不安的張獻忠悶頭回到了縣衙，準備與潘獨鼇、徐以顯商量接下來的對策。

從張獻忠回到房縣的羅汝纔等人，將目前的事態告知了正在養病的左金王藺養，然後聚在一起商討到底何去何從。

這夥流賊頭領中，藺養年齡最大，起兵造反時間最早；手下雖隻有兩千餘人，但都是百戰兵，羅汝纔等人平時都是以他為首。

藺養聽完羅汝才簡單敘說以後，皺眉頭思襯半天後方纔開口道：“俺琢磨半天，曹的策略可行，現下應即刻著人去往西麵和北麵查探，定要將軍虛實打探明白；再就是派人去保康聯絡闖塌天，他那五千人能打，到時不管是打還是走，俺們都要和他走一起！”

隨著數路探馬的陸續遣出，羅汝纔等人下令部眾清點糧草資，備好車輛，隨時準備離開房縣。

探馬派出去數天後，西麵竹山方向接連回報，竹山到房縣沿途並無軍出現，而派往北麵的探馬尚未送回訊息。去往保康方向的人剛剛迴轉，帶回劉國能的口信：正在準備糧草資，隨時可以趕來房縣。

就在這時，張獻忠先派人過來了。

來人告知羅汝纔等一眾頭領：軍已經到達竹山城北，人數不到一萬。八大王約請各位頭領帶兵前往竹山，合兵一打敗軍。

打發走獻營來人後，眾人聚攏在藺養的營帳中商議張獻忠送來的訊息。

藺養開口道：“眾位兄弟怎地看黃虎送來的信兒？若是軍人手確實不多，倒真是能打一下！”

老回回點頭道：“俺也覺著能打！俺們幾路人馬加起來差不多四萬人，要是心齊的話，就算折損些人手也能吃掉大部軍！那得收撿多盔甲兵刃？”

革裡眼冇有直接回答藺養的話，而是看向羅汝才後開口道：“曹，你怎地看？俺總覺著心裡不踏實！黃虎的話不可全信！”

羅汝才思襯一會兒說道：“俺覺著還是多遣探馬查探清楚再說。若是竹山軍不多，俺們就往那邊移營，等黃虎和軍打的差不多俺們再上去撿便宜！再就是派一千人守住通保康的路，要是軍有詐，俺們即刻退往保康與闖塌天彙合，黃虎是生是死俺們就顧不上了！”

老回回疑的道：“那現下不讓闖塌天過來了？他手下還是能打的！要是他過來與俺們一同往竹山，勝算就更大一些！”

羅汝才瞅了他一眼道：“你個榆木腦瓜子！軍人的話，俺們和黃虎就能吃得下，打完了那些盔甲兵刃資俺們也能多搶一些！他要來了，俺們就分不資！若是軍有詐，他在保康俺們還能有條後路！”

老回回訕訕的冇有吱聲，他心裡明白，幾人裡麵就他最笨，以後還是說話為好。

藺養讚道：“中！就依曹的！老賀，你帶著人馬守住通保康的路！把探馬都撒出去！俺們這就備軍，有了訊息即刻移營！”

就在曹等人加派了數隻探馬並準備往竹山移營時，位於房縣以北三十餘裡的界山山坳的出口，隨著一聲響亮的呼哨聲響起，一隻二十餘騎的馬隊從一條狹窄的小路行了出來。

這是祖寬手下的一小隊夜不收，由一個名崔三耀的隊正帶領，負責給後麵的大隊人馬探路。

材寬大壯實的崔三耀跳下馬來，衝著方纔吹響呼哨的一樹林喊道：“二愣子，李二，王替你往前哨探，你回去報信，讓將主帶著大隊放心出山便好！”

隨著崔三耀的喊聲，山坳外的一樹林裡不一會跑出一匹戰馬，馬脖子下麵掛著四顆五扭曲變形的人頭。馬上的騎士也就二十歲左右的年紀，五看上去十分尋常，材瘦有力，背上斜掛著一張大弓，一柄四尺多長的鐵錘在戰馬一側的兜囊中。

這名綽號二愣子的夜不收大名李寶，彆看年紀不大，從軍也隻三年，但武藝卻是有人比。遼東獵戶出的李寶的一手好箭，並且對於哨探埋伏頗有心得，所以被挑選進了夜不收，這次被遣與另外兩人出前哨探敵。

李寶催馬奔到崔三耀邊後勒住戰馬，笑嘻嘻地說道：“頭兒，俺宰了四個賊人探子！李二、王一人宰了兩個！”

崔三耀翻了翻白眼佯怒道：“速速給老子滾！一些土賊有啥子好誇的！有本事拿幾顆建奴人頭，老子就服你！”

李寶撇了撇回道：“俺們十幾萬大軍都待城裡頭，上哪去找建奴人頭？要是遇見建奴，俺保管能殺他幾個！”

崔三耀瞪了他一眼斥道：“軍中大事豈是你能多言？！快去通稟將主！”

約莫一個時辰過後，大隊軍陸陸續續從山坳中行出，祖寬的兩千餘馬隊走在了前麵。

他和秦翼明的川軍奉命擔當大軍的左翼。從鄖縣出發後，為了大軍的行軍路線不被流賊探知，所以選擇先往東走，儘量著襄府一帶往南行進，一直走了四天纔到達了界山南麵。

大軍出山後繼續向南進發，祖寬和秦翼明、高其勳等人在路旁檢視輿圖商議下一步的方略。

祖寬出棒槌的手指點著不遠的房縣道：“賊人向來慣於流不慣守城，俺們接的將令是將賊往保康方向趕，那邊有湖廣的軍包抄；秦總兵，你帶部下從右麵竹山到房縣這一段抄過去，俺會派遣夜不收幫你探路，你部務使賊往南麵逃遁；俺帶著馬隊正北麵過去，這中間俺會派人不斷和你聯絡，一旦到達後發現賊營，俺們一併發起攻擊！這些土賊不耐打，隻是千萬彆讓賊頭走！”

秦翼明和高其勳點頭應下。

祖寬和秦翼明雖然都加了左都督銜，但這回的升賞裡，祖寬還有恩蔭子侄的榮賞。這就看出朝廷對祖寬的重視來了，所以這次行自然以祖寬為主。

房縣的曹等人探得往竹山一路確無軍後，便開始整隊往竹山而去。

隻是數天前往北派出的哨探一直冇有回來，一向謹慎的羅汝才特意下令一定要注意北麵的向，一旦察覺有異，全軍即刻回撤。

行進中的流賊隊伍拖了好長的隊列，萬餘人馬延出去足有七八裡之多。為防意外，羅汝纔等人將部下分每千人一隊，前隊行出兩裡，後隊梯次跟進。這樣做能最大程度的減在路上的擁堵和混，但若是到優勢兵力的軍時就太過單薄了。

還冇等後隊數千人從房縣營地出發，最前麵的千人隊便與從北斜過來的川軍遭遇了。

說是遭遇，其實是有備打無備。

流賊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道路的前方，哨探也前出了幾十裡，這比起原先本不注重探馬的時候已經強出太多。

雖然對於自己的右側，也就是北麵，流賊也派了人手哨探，但這些哨探哪比得上軍銳的夜不收。

也就數十息的衝突後，十餘名流賊哨探被斬殺殆儘，軍的夜不收順勢往前，很輕易的就將流賊的向探查的明明白白。

由於竹山與房縣的道兩側石灌木太多，不適合埋伏後衝殺，秦翼明當即遣高其勳帶三千人從西麵兜截，他則親率三千人直道，將已經走過去的流賊前隊從東西兩側攔腰截斷後剿殺。

老回迴帶著一千人馬作為前鋒行在大隊的最前麵，快要接近羅英山時，幾名哨探打馬飛奔而回。老回回打馬迎上前去，看到幾名哨探手臂、肩膀都是被弓箭中，雖命無憂，但失過多使得幾人都是臉蒼白。

“前方有多軍？距此多遠？”老回回厲聲喝問道。

這形已經不用問前麵是不是軍了，要問的是有多人，然後再決定打還是逃。

“馬爺！前方三裡有數千軍攔路！小的們十幾人哨探，隻有俺們幾人逃的回來！”

聽到前麵有數千軍攔路，老回回二話不說，立刻下令後隊改前隊往回撤，趁著軍還未追上來，跑路再說。

冇想到還冇等糟糟的隊伍轉過來，兩裡之外的後隊已有驚慌失措的喊聲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