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煙一怔。
對哦,如果一個小小的婢能完這樣常人都不可能完的事,勢必在太子府裡引起轟,而一旦引起轟,必定會引人注意,府又難保沒有他人耳目,如此,很容易暴神醫的份。
“隻是,既然不能讓真的將藥都分出來,殿下又為何這般安排?”
男人瞥了一眼,並未回答:“隨本宮出門一趟!”
**
厲竹緩緩往前走著,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心事,等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走到了街。
抬眼見到路邊有個酒樓,拾步邁了進去。
什麼小菜都沒要,要了一壺酒。
找了個位置坐下,便自斟自飲了起來。
雖然,作為醫者,很清楚,自己風寒還未徹底痊癒,不宜飲酒,雖然,作為一個常醉者,也很清楚,借酒麻痹自己一點用都沒有。
但是,已然養了習慣。
喜歡辛辣濃烈,一寸一寸經過食道,進胃裡,直達心田的那種覺。
隻不過,昨日午膳晚膳都沒怎麼吃,今日早膳又粒米未進,空腹喝酒,如同燒心燒胃。
然,一壺還是很快見了底。
讓小二再一壺,小二問收酒錢,這才意識到,自己穿的是雷煙拿給的婢服,也未回房去拿包袱,此時此刻,無分。
見拿不出銀子,小二頓時變了臉,各種難聽的話說了出來。
厲竹隻得拔了頭發簪。
這是唯一的一件首飾。
發簪樣式很普通,一橫銷,但是,材質卻是好的和田玉,男裝時用它簪公子髻,裝時用它盤發。
因為是自己一直用的,多有些不捨,遞給小二,小二手準備接,卻是被不知從哪裡突然過來的一隻大手搶了先。
厲竹和小二皆是一怔,齊齊看向大手的主人。
男人長玉立,神如玉,又冷漠淩厲。
是秦羌。
厲竹長睫了,還未反應過來,隻見男人忽然抬手,眼前勝雪的袍袖輕著鼻尖晃過,覺到頭頂微微一重,男人已將那枚發簪重新回到了的發髻。
“你......”小二剛準備開口,一錠銀子已落在了他的手,堵住了他的口。
接著,男人攥了厲竹的腕,直接將從位子拉起來,拖著便走。
厲竹回過神來想要掙,他已將帶進了邊的一間空包間,並先一步鬆開了的手。
“桌是雷煙的侍衛服和仿樣子做的麪皮,換好服、戴好麪皮,本宮在外麵等你。”
看都未看一眼,男人不帶一溫度、不帶一緒地丟下一句話,轉往外走。
厲竹反應了一下,才明白過來他的意思。
這是讓扮作他的侍衛雷煙,跟他一起回太子府,是嗎?
還真是強勢霸道呢,有問過願意不願意嗎?
眸一斂,連忙對著他的背影道:“殿下不是說,未能在規定的時間將那些藥分出來,便要滾出太子府嗎?殿下貴為太子,一言九鼎,現在又是什麼意思?”
“忘之藥不要了嗎?”男人停了下來,卻沒有回頭,似是多看一眼都不願,聲音亦是寡淡得很,連平素的嫌惡、嘲諷都沒有了。
厲竹眼簾閃了閃,抿,“不要了。”
因為男人是背對著的,看不到他臉的表,隻見他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本宮已經開始研製了,豈能你說不要不要了?你不要,誰給本宮試藥?”
厲竹一怔,又聽得他接著道:“你放心,以後再也不會發生昨夜那樣的事了。”
聲音淡漠悠遠,像從天邊傳來。
明明相距那麼近。
厲竹又怔了怔,再也不會?
男人已經拾步出了門。
一人站在那裡失神了好久,厲竹才緩緩轉眸,看向桌的侍衛服和麪皮。
猶豫再三,終是走過去,將服拿起來。
**
換好服、戴好麪皮,厲竹從酒樓出來,已是一個時辰之後。
都做好秦羌已經離開的心裡準備,因為覺得以他的格不可能耐心地等那麼久,要不是很不耐地進來催,要不是走了。
所以,出門看到他煢煢孑立在門口時,還真是有些意外。
似是有所一般,他回頭瞥了一眼,見出來,也未多言,徑直帶頭走在前麵。
許是被他嫌惡和辱慣了,這樣淡漠的他,反而讓覺得很陌生,微微抿了,跟在後麵。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著,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街人來人往、喧囂鼎沸,似是跟他們二人沒有任何關係。
厲竹想了想,終是先開了口:“殿下應該知道,我不會武功。”
讓做一個婢,還能做一些份的事,雷煙可是他的侍衛,侍衛份的事,可辦不到。
“沒打算讓你保護本宮。”男人也未回頭,淡聲回道。
那打算讓做什麼?
厲竹看著他的背影,靜默了片刻,又接著道:“殿下貴為太子,安全最為重要,個人覺得,還是讓煙護衛跟在邊較好,既然,我跟在殿下邊也做不了什麼,反而是個累贅,不如,幾時殿下將忘之藥製好了,通知我一下,我再來太子府取便是......”
“想都別想!”厲竹的話還未說完,被男人斬釘截鐵打斷。
厲竹便不再做聲。
其實,知道會是這個答案。
難得有個忘之藥跟做易,他怎麼可能會放棄如此好將困在邊隨意折磨、隨意辱的機會呢?
是婢,他還得有所顧忌,畢竟不可能時時刻刻在邊,而如今是雷煙,可是侍衛、那是常伴左右的人。
這些都想過的,不過,終是決定跟他回去。
原因有兩個。
一個,真的需要那忘之藥,另一個,他說了,再也不會發生昨夜那樣的事了。
隻要這一點他說到做到,其他的折磨和辱,無所謂。
**
兩人回到太子府門口的時候,男人自袖掏出一粒藥丸給:“變聲的。”
厲竹怔了怔。
這種藥也能製,當然,有現的更好。
手接過。
本能地放到鼻下嗅了嗅,確定無誤後,才送口。
換做尋常,的這種不信任的舉措,這個有著一張損的男人早說話了,可這次,他隻是麵無表地瞥了一眼,什麼都沒說,拾步了府。
厲竹跟其後。
剛走進前院,看到一抹淺黃的影飛快地跑過來,如下振翼翩然的蝶。
“羌哥哥———”
秦羌腳步一頓,厲竹也跟著停了下來。
俏影奔至跟前,“羌哥哥。”
是個年輕子,著一襲雲錦襦,梳一尾俏皮靈的飛仙髻,白瓷凈玉一般,基本未施黛。
也不知是見到秦羌太過激的緣故,還是因為小跑了一陣的緣故,臉蛋紅撲撲的,像是清晨破曉的朝,說不出的明艷人。
這是厲竹對這個子的第一印象。
第二印象便是秦羌跟此的關係不一般。
因為,見到子的那一刻,他也毫不掩飾地表現出了自己的欣喜激:“薑兒?”
“嗯,”子麵含春,乖巧點頭,“是我,這麼多年沒見,沒想到羌哥哥還能認出薑兒。”
秦羌笑:“當然認得出,別說才這麼多年未見,算我們齒搖發白再見,本宮亦是不會不識薑兒。”
聞言,子小臉的紅霞更是厚了幾分,滿麵,嗔道:“羌哥哥還是那麼會哄薑兒高興。”
厲竹在近前,自是將兩人話語,甚至兩人反應都看在眼裡。
垂眸彎了彎。
齒搖發白......
若不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聞,都不敢相信這樣的話是從秦羌的裡說出來的。
認識他怎麼久,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般,這般滿眼寵溺地對待一個人。
一直以為他這張,是從不會說討好的話的,且不說這兩年一見麵損辱,說以前,以前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他也不會。
直到今日才知道,原來,他的也可以抹了一般,原來,他也是說話的高手,原來,他這般會哄孩子開心......
秦羌和子並肩往前走。
“你怎麼突然下山了?”
“皇派人去永賢庵接我的,接我進宮過六月半。”
“嗯,”秦羌點點頭,忽然想起什麼,“如果沒記錯,你應該大前日滿十八歲吧,滿了十八是不是不用一直呆在永賢庵了?”
“沒想到我的生辰羌哥哥記得這麼清楚,嗯,以後可以自由了,可以經常見羌哥哥了。”
“進宮拜見父皇了嗎?”
“嗯,給皇請過安才來的太子府,我也不知道太子府怎麼走,還是皇讓人送我來的。對了,還沒祝賀羌哥哥呢。”
“祝賀什麼?”
“祝賀羌哥哥榮登太子呀,從小我知道羌哥哥不是一般人,果然,羌哥哥都做太子了,好厲害。”
兩人有說有笑往前走著。
厲竹不遠不近跟在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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