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大海……

這可真是個好名字……

莊嚴站在營房前，一想到這個名字就忍不住苦笑。

王大手裡拿著一把塑料尺子晃盪過來。

看到莊嚴，他指指排房說：“你安排他們搞衛生冇有？”

莊嚴點點頭：“嗯，安排了。”

王大說：“你不進去看著點？”

莊嚴說：“看什麼看，我說了待會兒檢查，不行重搞。”

王大帶的是十五班的學生，全住在了二樓的二區隊排房裡，三區隊除了莊嚴的十五班男生之外，剩下的十幾個床位分為了十四班的男生使用。

“你拿著個尺子乾嘛？”莊嚴問。

“這個？”王大舉起尺子，“隊長給我的，每個帶生的班長都發了一把。”

發尺子？

莊嚴的腦子裡跳出個打問號。

於是問：“尺子有什麼用？量步距？”

王大笑嘻嘻道：“不懂了吧？”

“本來就不懂，我可是第一次帶學生。”莊嚴說。

王大把尺子到莊嚴的前，懟了一下：“——”

然後又擱在莊嚴的下，朝上抬了抬：“抬頭——”

莊嚴忍不住笑了。

原來是這種用。

“行啊，誰想的辦法？我之前還在想，你王大訓練彆人軍姿的時候怎麼糾正，這男有彆，你難道還要手？”

“那不，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部隊，管得忒嚴。”王大揮舞著手裡的尺子說：“有了這個，就能隔空指揮，又不至於尷尬了。”

莊嚴說：“你知不知道，我們帶的十五班，實際上是高價班？就是學習最差，靠讚助費學的班？”

王大似乎一點都不意外，說：“知道啊，我們班的生跟我說了，你知道，人是很難保守的，們什麼都告訴我了。”

“你不覺得難帶嗎？”莊嚴皺起了眉頭問。

王大說：“這又不是帶兵，不要那麼認真啦！”

他擰過頭，看著莊嚴說：“你什麼都好，就是做什麼都太認真，事無鉅細都那麼認真，會累死你的，向我學習一下多好？隨緣，對吧，凡事不強求，差不多就行了，難得糊塗嘛！”

莊嚴說：“你這個事哲學倒是有意思的，難得糊塗。你不擔心帶不好？”

王大說：“擔心啥？我覺得這樣好的，我們班那些生還是很可的嘛！”

話音未落，二樓的的走廊上出現幾個學生。

其中一個顯然染了一點點栗頭髮的生站在欄桿邊手朝王大揮手。

“教！我們到找你，原來你在樓下啊？！我不會疊被子啊，上來幫我一下嘛！”

聲音又甜又糯，令人陶醉。

王大趕舉起手，報以革命的揮手：“好，你們稍等，我馬上到！”

轉頭對莊嚴說：“你看你看，這麼可的生，我怎麼捨得太殘酷對待們？莊嚴，就七天而已，隨便練練也就過去啦，你以為人家學校來這裡軍訓七天，還指著能出什麼效果？達到新兵的水準？得了吧，彆太天真，太認真了，大家都是吃放蟲，心裡很清楚呢！人家也就是過來當冬令營一樣玩幾天。”

說罷，拿著自己的尺子，吹著小曲，上樓去了。

莊嚴站在原地，看著王大消失在樓梯儘頭，心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像大說的那樣太認真做事了。

認真也是錯嗎？

“教，我們掃好地了。”王林恩從排房裡出來，一路小跑到莊嚴麵前，“可以檢查了。”

對於王林恩這個班長，莊嚴是滿意的。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這是十五班裡為數不多的老實人了。

也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十五班的班主任這纔在萬般無奈之下矮子裡麵挑高子，選了王林恩來當班長。

不過，莊嚴更清楚，王林恩在班級管理上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因為莊嚴也曾經是老師眼中的壞學生，因此太清楚這種作。

王林恩這種老實人當班長，可在班裡說了算的絕對是剛纔那個一臉世故頭的遊大海。

他冇有聽從王大的勸告。

雖然是帶軍訓，可好歹是自己第一次當班長帶兵，莊嚴想要個開門紅。

之前開會，周湖平說過，你們很多人第一次當班長，從前你們當兵的時候總是覺得班長這樣不好那樣不好，行，現在你們自己來嚐嚐滋味。

以莊嚴這種不服輸的子，當然不想搞砸自己班長生涯裡的第一次。

剛纔十五班男生在排房裡搞衛生的時候，莊嚴站在營房前已經好好琢磨了一番。

整個班的男生人數並不多，隻有二十二個，等同兩個步兵班，七天教基本隊列作，還有簡單的務整理。

如果要達到高質量，難度一點不小。

莊嚴從前當壞學生的經驗告訴自己，整個班的壞學生氣勢就跟狼群一樣，總有個當頭的。

要讓整個狼群都服你，你就必須搞定頭狼。

如果是兵，可以用的手段很多。

不過麵對學生，難度就大了不。

人家隻是來軍訓的學生，總不能像訓練新兵一樣往死裡折騰。真那樣搞，可不是破壞軍民關係嗎？

莊嚴已經拿定主意，必須在最短的時間裡調起遊大海的積極，讓他為自己的左膀右臂，否則十五班男生的訓練絕對是一團散沙，搞不起來。

剛進門口，就看到遊大海迎麵跑上來邀功。

“教！你看，我的被子疊得怎樣？你看，我們的地板掃得乾淨不？”

看著遊大海這張興過度的臉，莊嚴腦海中靈一閃。

有了！

“我先看看吧。”莊嚴不聲，走到遊大海的床鋪旁，看了一眼他疊的被子。

其實，如果按照遊大海如今的務水平，在新兵連裡絕對是去廁所疊的待遇。

不過這好歹是學生們第一次疊被子，這幫傢夥在學校的宿舍裡搞不好一次被子都冇疊過，能疊，就已經很給自己這個當教的麵子了。

“還行，醜是醜了點，不過第一次能這樣已經很有悟了，是個當兵的料！”

莊嚴不得不違心地誇獎了遊大海一番。

遊大海猛地一拍脯，回頭對其他男生說：“是吧！連教都在誇我疊得好！你們這幫有眼無珠的本不識貨！我都說了，我爺爺生前是當過兵的，我小時候他就教過我怎麼疊軍被！”

看著這傢夥得瑟的樣子，莊嚴差點忍不住要告訴他，如果說這是遊大海爺爺教他的，那麼看到這個屎一樣的被子，恐怕棺材板都摁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