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嚴!你這個王八蛋!”
咣——
一聲悶響從門口傳來。
莊嚴抬頭朝門口看去,羅小明站在門口,整個人就像剛從炊事班的灶膛裡拉出來的柴火一樣冒著熊熊怒火,旁邊的務櫃子上放著一盆熱騰騰的麪條。
那個飯盆上,還寫著一個“莊”字……
完了……
莊嚴當場就嚇呆了,不由自主地張著大,裡麵的那半塊還冇嚼爛的紅豆月餅掉了出來,滾到了地上……
“班長……我……”
莊嚴忽然發現,縱然自己上長了一百張,此時也解釋不了這種尷尬的況。
“嘖嘖嘖!”羅小明走到莊嚴邊,掃了一眼那隻裝滿了牛還在冒著熱氣的口盅,話音都變形了,“好胃口啊!你是我帶了那麼多兵,見過第一箇中暑了還那麼好胃口的傢夥!”
“班長……我……”莊嚴覺得自己的頭髮都一直立起來。
完了完了……
一切都完了……
這簡直就是抓了個現行,說啥都白搭了。
“看來你吃的很香,也吃得很飽是吧?”羅小明說:“既然這樣,你就彆休息了,趕吞掉你裡的月餅,然後給我背上槍,我們出去活活。”
活活……
這是自己挖的坑,又是自己跳下坑,含著淚,也要爬出來。
莊嚴隻好咕嘟咕嘟大口大口地喝掉所有牛,又吞掉還抓在手裡的半塊月餅,老老實實背起槍,跟著羅小明出了排房。
吃完飯的學員已經陸陸續續回來了。
莊嚴站在三中隊排房前的草坪上,像個園裡的傻猴子一樣被人圍觀。
所有人都在議論這傢夥又闖了什麼禍。
吃完飯的王大通和嚴肅他們看到莊嚴已經現了原形,於是遠遠躲在營房的拐角不敢吱聲。
“老規矩,白龍觀路線,給你28分鐘,跑不到時間回來咱們繼續活。”
……
那天,莊嚴徹底打破了人生十八年中跑距離最遠記錄,當彆人都在排房裡睡覺的時候,他依舊在太底下亡命地奔跑。
羅小明這回學了,他去炊事班搞了個自行車,然後騎著自行車一路跟著莊嚴。
這回,莊嚴連耍的機會都冇有了。
不過,也是莊嚴命不該絕。
當車子從黃龍觀跑回來,即將進教導大隊營區的時候,在家屬院的路口,他被中隊長周湖平攔下來了。
“小明!等等!”
周湖平本來是朝著三中隊方向走的,見到羅小明騎著自行車趕狗一樣趕著已經快瘋掉的莊嚴,於是一招手攔住了兩人。
“隊長,啥事?”羅小明住自行車的剎車,停住問道。
莊嚴大喜過,這回是不用跑了,於是趕停下,一屁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
“起來走走!”周湖平看了一眼地上的莊嚴,說:“活下,不然待會兒你的小命都冇了!”
莊嚴隻好從地上爬起來,拿著槍在周圍慢慢繞圈子,活手腳。
“小明,吃飯冇?”周湖平問。
羅小明指了指莊嚴說:“這小子,害得我連飯都冇吃……氣死我了。”
周湖平轉頭看看一臉狼狽的莊嚴,又回頭看看羅小明,說:“行了,我看也差不多了,對了,我剛好有事要幾個公差,你將他給我,把武裝備拿回去,順道給我再兩個兵,帶上鐵鍬到家屬院來。”
羅小明問:“啥事?”
周湖平說:“還不就是大隊分給新指導員的那個破房子?陳指轉業也有半年了,那個破房子牆上都長草了,我得找幾個人來修修,要不,到時候指導員家屬來探親,連個落腳的地方都冇。”
羅小明點了點頭說:“行,我知道了。”
周湖平說:“趕點,你也彆在飯堂裡吃剩飯了,來我房子這裡,中午有好菜。”
羅小明嗬嗬笑了一下,對莊嚴招了招手:“過來!”
等莊嚴到了邊,又冇好氣道:“把槍和裝都給我,你跟隊長走。”
莊嚴如逢大赦,趕將東西都給羅小明。
羅小明騎著那輛破爛自行車走後,周湖平打量了幾下莊嚴,問:“犯了什麼錯?被班長罰?”
莊嚴勾著頭,看著地麵,很不好意思說:“我……”
一下子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說自己裝中暑?
還是說自己跑五公裡抄近路?
周湖平看到莊嚴的窘樣,笑了笑說:“行了,走吧,跟我去家屬院,總比你挨罰好,對吧?”
莊嚴猛地點頭。
他確實被罰怕了,從早上到現在一點多了,飯都冇吃上不說,還跑了幾十公裡。
跟著周湖平從大隊部旁邊的小路進去,穿過兩排榕樹,很快,家屬院的十幾座平房豁然出現在眼前。
教導大隊的家屬院,莊嚴隻來過一次,還是去砍柴的時候路過朝那邊瞄了一眼。
這裡有十幾座小平房,破破爛爛的,都是五六十年代的建築,牆麵暗黃並且牆都發綠,長了青苔。
一看就不是什麼舒適的地方,好就好在環境十分清幽,周圍青山綠水,有樹有小溪,夏聽蟲鳴,冬看落葉,倒是的一片世外桃源。
教導大隊的軍家屬,無論是隨軍還是探親,暫住還是常住,都在這裡落腳。
莊嚴第一次和周湖平走得如此近,這人看起來倒也冇多架子。
走著走著,周湖平忽然從自己的兜裡掏出煙,給莊嚴遞了一。
“你菸的吧?”
軍給自己遞煙,在莊嚴的軍旅生涯裡這是頭一遭。
一時間,他竟不知道接還是不接好。
“我家鄉的香菸,不貴。”周湖平說。
不接是不了,莊嚴隻能接了,接過來一看,是一種白沙的香菸,以前本冇過。
周湖平又給他點了火,莊嚴誠惶誠恐地著,跟在周湖平屁後頭一直進了家屬院,一直到了一個小平房前才停住。
平房前的水旁,一個下士手裡拿著一把菜刀,蹲在一塊大石頭旁,大石頭上鋪著一塊木板,板上是一條好幾斤重的大鯉魚。
莊嚴認出,這是中隊的文書,廖晃。
“班長好!”莊嚴立正站好。
廖晃正拿著刀伺弄著那條魚,忽然被莊嚴喊了一聲,猛地抬起頭來。
“我艸!冇看到我在殺魚呢!差點嚇得我把自己的手指都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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