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西下的時候,柳乘風回到溫府,一天下來,他的神疲憊了很多,溫府這邊一見到柳乘風回來,立即有人傳話道:“姑爺,老爺請您過去。”
柳乘風頜首點頭,心裡知道以溫正的份已經知道了今日的事,大踏步地去了溫正的書房。
今日發生的事,溫正到現在都沒有回過味來,原本自己看不起的上門婿,竟是來了個驚天逆轉,從一開始必死的局面,到此後指揮使大人出面,再到皇上的聖旨,溫正雖然遠在南鎮司,卻知道得一清二楚。這時見柳乘風進來,不由奇怪地看了柳乘風一眼,這書呆子到底憑著的是好運氣,還是不像自己從前所想的那般輕易簡單?
“來,坐。”溫正的聲音仍是冷冷的,不過態度了從前的不屑之。
柳乘風欠坐下。
溫正才慢吞吞地道:“你進衛所也不過十幾日的景就從校尉到了百戶,這是前所未有的事,雖是如此,你也不要自傲,在你的上頭,有千戶、有僉事、有同知,有指揮使,還有歷經司上上下下,哪一個都不是你能輕易惹得起的。還有那同知陳讓,今日你讓他吃了虧,早晚有一天他要找你麻煩的,往後要小心謹慎,如履薄冰,知道嗎?”
柳乘風心裡想:陳讓的背後是東廠,小心謹慎,如履薄冰?我倒是想,可是都已經將人得罪死了,我還有辦法回頭嗎?
溫正擡眼,見柳乘風一副不以爲然的樣子,恍然間生出一種錯覺,這個書呆子的,似乎藏著某種鋒芒畢的野心。這個傢伙,真是越來越看不了。溫正莞爾一笑,他從前輕視的是柳乘風書呆子的秉,男人,自然還是咄咄人一些的好。
想了想,溫正繼續道:“你心裡不服嗎?告訴你,這世上的事從來沒有一蹴而就的,你若是不服,那就更該懂得忍,老夫送你一句話,凡事以忍爲先,真要忍不住的時候,若要剪除對手,就要斬草除,千萬不要留下任何後患,就比如這一次,你雖剷除了劉中夏,卻是得罪了陳讓,這就是大忌,不怕賊就怕賊惦記,他畢竟是同知,後是東廠,只要抓住機會,就可以剷除你。”
柳乘風微微一笑,道:“乘風明白了。”心裡卻是在想:他惦記我,我也惦記著他,我若是對他們有一點點的畏懼,早晚會被他們欺到頭上。
溫正莞爾一笑,又繼續道:“不過今日的事,你做得漂亮,聖旨欽賜世襲百戶,賜飛魚服,這是值得慶賀的事,你好好用心去做,不要辜負了聖恩。”
柳乘風道:“岳父大人,小婿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如今小婿已經積攢了一些錢財,總是住在府上也有諸多不方便的地方,我想在外頭置一個宅子,接晨曦一起出去住。”
這個想法從柳乘風進府的第一天起就萌生了,住在溫家,總有一種寄人籬下的味道。現如今劉中夏許諾賠償三千兩銀子出來,柳乘風琢磨著與老霍對半分之後,還能有個一千五百兩,這麼一大筆錢,足夠在京城裡頭置辦些家業了。
溫正臉一變,語氣不善起來,道:“怎麼?在溫家就這麼讓你不舒暢?”
柳乘風搖頭,微微一笑,很直接地道:“寄人籬下總是不好的,再者說也免得別人說閒話。”
溫正想了想,道:“要搬出去住是不的,老夫就這麼兩個兒,你要是帶著晨曦出去住,老太君那邊心裡也不痛快。不如這樣,你要購置宅子,你現在住的宅院索就賣給你,雖然仍舊住在溫府裡頭,可是你將那宅院買下,往後那宅院就是你的了,自然也可以堵住別人的口。”
柳乘風想了想,也覺得這主意好,便應了下來。
溫正語氣緩和了一些,又道:“你好自爲之,早些回去歇息吧。”
一番對談,柳乘風覺得溫正對他態度好了許多,不再是從前那樣的不屑於故,雖然仍是冰冷冷的態度,可是二人之間的地位正在悄然產生變化。
柳乘風也不多逗留,從溫正的書房出來,回到自己的宅院,溫晨曦還不知道外頭髮生的事,笑地給柳乘風了笨重的靴子,給柳乘風換上了木屐,笑地看著柳乘風帶回來的包袱,道:“夫君,帶了什麼東西回來?”
說著,溫晨曦輕輕地將包袱解開,不驚呼一聲,這包袱中是一件上好綢緞織造、宛若飛龍的淡黃飛魚服,這種的飛魚服,溫晨曦並不是沒有見過,事實上溫正就有這麼一件,但只有在正式的場合纔會穿出去。也正因爲知曉這些,溫晨曦很明白飛魚服的珍貴。這樣的飛魚服,整個京城不會超過一百件,除了一些中樞要害的文武員,或者是天子近臣,其餘的便是地位顯赫也未必能得來一件。
“這……這是……”
柳乘風輕輕地從後環住的細腰,微微笑道:“這是飛魚服,皇上看你家夫君辦事得力,明強幹,允文允武,相貌堂堂,才破例賞賜了一件。”
“真的?”溫晨曦被柳乘風抱著,臉不由俏紅,顯得有些侷促,如此貴重的賞賜,朝廷之中不知多人盼都盼不來,柳乘風才錦衛幾天,若不是對柳乘風有一種盲目的信任,溫晨曦還當柳乘風是來的。
柳乘風抓著溫晨曦的細肩,將旋轉過來,對著溫晨曦吹彈可破的臉,正道:“當然是真的,你當我是來的嗎?”
溫晨曦大喜,不道:“我還真以爲是來的呢!”
正在這時候,外頭傳來清脆的聲音:“姐姐……姐姐……好消息,好消息,姐夫賜了飛魚服,做了百戶了……”
柳乘風不咂舌,這小姨子簡直就是個活生生的小探,什麼事都瞞不過,自己在面前,就像是剝了殼的蛋一樣。
一會兒功夫,溫晨若便大喇喇地閃進來,嚇得溫晨曦連忙從柳乘風的懷中掙,整理了一下耳鬢邊有些散的銀釵,勉強出幾許笑容,道:“是嗎?你姐夫已經說了。”
溫晨若撞到了這一幕場景,臉略紅,咳嗽兩聲,才故意當做沒有瞧見的樣子道:“連他的百戶轄區我都打聽清楚了,是煙花衚衕……”
柳乘風無語,這傢伙不只是小探,簡直是挑撥離間啊,連忙顧左右而言他地道:“晨若,來,我有事和你商量。”
溫晨若警惕地看著柳乘風道:“商量什麼?我們男授不親,你不要得寸進尺,否則我要人了。”
柳乘風不莞爾:“我原本還以爲我家小姨子是中豪傑,颯爽巾幗,誰知道也是小肚腸的小子,這樣的記仇,罷了……罷了……”
溫晨若聽完柳乘風的話,神一變,不起脯,用著驕傲的口吻道:“誰說我記仇,你要說什麼?”
溫晨曦笑道:“你們兩個在一起總是這樣鬧個不休。夫君,我人去把這飛魚服好好地洗一洗,說不準什麼時候,你要穿的。”說罷抱著飛魚服,踩著蓮步走了出去。
見四下無人,柳乘風近溫晨若幾步,問道:“我問你,你這麼多消息,都是從哪兒來的?”
溫晨若的眼中掠過一狡黠,道:“不告訴你。”
不願意說,柳乘風也不繼續問,含笑道:“姐夫拜託你去做一件事怎麼樣?煙花衚衕你知道嗎?”
溫晨若啐了一聲,怒氣衝衝地道:“我要知道那烏七八糟的地方做什麼?”
柳乘風無語,只好道:“我的意思是,那煙花衚衕裡頭各家館有什麼後臺,你能不能幫我去打聽打聽。”
溫晨若立即笑嘻嘻起來,道:“姐夫是在求我嗎?要打聽這個倒是容易,不過……”
柳乘風立即擺出一副真摯的樣子,道:“姐夫一向很喜歡晨若的,這個忙,你一定要幫,不要提條件,提了條件就庸俗了,京城之中誰不知道我家小姨子是中豪傑,急公好義……”
溫晨若笑嘻嘻地道:“姐夫喜歡我?那我問你,你喜歡我什麼?”
柳乘風打量了溫晨若那並不卻很是堅的小脯一眼,目很是艱難地從脯上移開,不由嚥了一口口水,心裡想:“真是要人命,這算不算勾搭自己的姐夫?”隨即正兒八經起來,語氣真摯地道:“我喜歡晨若颯爽的子。”
溫晨若咬著脣,道:“我怎麼覺你是在騙我?”
柳乘風臉正經無比,道:“姐夫怎麼會騙你?你看,當日你綁我來的時候,姐夫都沒有怪你是不是?這溫府之中除了你姐姐,我就和你關係最好,我騙你做什麼?”
溫晨若嘻嘻一笑,道:“好吧,算你過關,我這就去找公……去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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