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橋轉就走。

出了休息室的門，又走了兩步，腳就像灌了千斤水泥似的，再也邁不了。

要放棄嗎？

可是，就像梁季澤說的，如果走了，海蝶就徹底完了。或許不僅是海蝶，景聞還沒上場，如果梁季澤像對海蝶似的再對景聞來那麼幾句，那喬橋幾個月來的努力就全白費了，海蝶和景聞也基本可以宣告演藝生涯的終結。

技不如人的失敗可以接，但這樣的失敗——

喬橋死死咬住，真的不想對梁季澤低頭，現在煩他煩得要死，可無論多煩多討厭，也必須承認，梁季澤說得是對的。

娛樂圈不是這樣沒背景的人可以輕松出頭的地方，多人在這個圈子裡打拚十幾年都混不到導師的位子，憑什麼一個剛在星程進修了半年的人可以？其實很清楚答案，只不過總是被刻意忽略掉了。

自以為的那片天空，不過是宋祁言龐大羽翼下的影。

打定主意，喬橋看一眼表，匆匆離開了。

休息室裡的梁季澤，聽到外面遠去的腳步聲，微微了角。

他攤開手掌，這雙曾被無數稱讚的彈鋼琴的手，此時卻布滿了細小的創口，這些創口只有針尖那麼大，卻異常集，大部分已經結痂，只有數還殘留著一點出的紅印。

但僅僅是看著它們，梁季澤卻仍然好似能到那尖銳的刺痛。

奇怪的是，製那條子時他並不覺得疼，此時此刻，那些針眼才像商量好了似的一起翻江倒海地發作起來。

梁季澤拿起旁邊的手機，打開最近的聊天窗口，裡面有一張助理發來的圖片，是那個Mindy的孩子吧？穿著那條本該穿在喬橋上的子。

居然把子送人了。

梁季澤閉上眼睛，他知道不會穿，但哪怕這條子被扔掉，被剪碎，也比送人好得多。

這是他給小喬的，別的人憑什麼它，憑什麼穿它？

們也配？

但梁季澤並不打算告訴喬橋，什麼都不知道最好，這樣梁季澤也會有種自己實際上並沒有那麼狼狽的錯覺。

還剩最後五分鍾。

梁季澤站起，暗笑自己真是魔怔了，明知道喬橋不會回來，居然一直等到了現在。

“咚咚。”

有人敲響了休息室的門，梁季澤頭也不抬地說了句‘進來’，下半場要開始了，來的多半是助理。

“梁季澤！”清脆的嗓音突然響起，“我答應你的要求，但能不能先欠著？時間來不及了，等結束再還。”

男人猛地抬起頭，當他看清面前之人的著時，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

喬橋，穿著他親手製的那條子，只不過來的有些匆忙，除了子還算看得過去，髮型妝容都比較潦草。

十分鍾，能換好服再從藝人宿舍趕回來，已經很了不起了。

梁季澤貪婪地將喬橋上下掃視了一遍，似乎恨不得把的樣子刻印在自己的視網上，但即便這樣，他仍然裝作不在意的樣子：“你穿這個幹什麼？”

喬橋撇：“不是你想看嗎？”

梁季澤：“我不想看。不過——穿著也沒事，很適合你。”

喬橋對他反覆不定的脾氣已經習慣了：“那剛才我說的，你同意嗎？”

“同意什麼？”

的臉又有漫上紅的跡象：“先欠著。”

“哦，那個啊……”

梁季澤沒繼續說下去，實際上，他在抓所有時間看喬橋，他甚至想給主辦方打個電話，隨便扯個什麼理由都行，下半場再延遲十分鍾舉行。

“也不是不行。”

喬橋聽見他這麼說，總算松了口氣。

“那我先回去了。”提著擺就要走。

“等等。”梁季澤，“換掉它。”

哈？

“為什麼要換？”喬橋被弄懵了，“你不是嫌我沒穿才生氣的嗎？”

“太隆重了，場合不對。”面不改地說著連自己都不相信的謊話，“也不方便行。”

這樣的小喬他一個人欣賞就夠了。

“哦。”喬橋倒是沒多想，而且穿著長子確實不方便，不過剛要手，又想起另一件為難的事。

“我沒帶別的上。”

穿得時候太著急，是了T恤直接拿子從頭套的，所以雖然子是有，但上半總不能著。

“穿這件。”

說著，梁季澤從架上取來了一件自己的襯。

喬橋抿了抿：“這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男人極力讓語氣保持平穩，好像這是件多麼正常的事，“現在哪個人沒有幾件Oversize的服？”

好像也是。

馬上就要上臺了，喬橋沒時間多想，如法炮製地把這件襯套到了上。（因為太大了，都不需要解扣子）

質地絕佳的真襯衫，穿在上又親，唯一的問題就是有點大，下擺直接蓋過屁，袖子則挽了好幾道才勉強出手腕。

而梁季澤不得不換了個怪異的坐姿，好讓自己猛然發脹的下不至於太顯眼。

他開始覺得這不是個好主意了。

這樣的喬橋太人也太味，他怕自己錄製節目的過程中起反應，唯一的辦法就是盡量不往臺下看了。

“要開始了，快走吧。”喬橋催促道。

“親我一下。”

“什麼？”

梁季澤一不：“親我，我就放過你。”

喬橋尷尬極了，尷尬的同時也覺得莫名其妙的，剛才還一口咬定‘出來才放過你’的人，突然改口‘親我一下’，好比一頭獅子改吃青草，任誰都會覺得奇怪。

“不親嗎？”梁季澤語氣危險起來，“我最後問一遍。”

“親、我親！”喬橋小聲嘟噥了句什麼，飛快地走過去捧起梁季澤的臉在他上印了一下，又輕又快，要說的話，也就跟了一下沒區別。

“再來。”

“啊？可是、可是要遲到了，等結束再說吧！”

“不行。”

男人斬鐵截釘，喬橋沒辦法，外面的助理已經在拍門催促了，隻好踮起腳又在梁季澤上印了一下。

對面的人微微熱，讓喬橋覺得梁季澤似乎也沒想象的那麼不近人。

下半場開始。

鑒於上半場結束時的詭異氣氛，評委們紛紛低頭不吭聲，等著梁季澤對海蝶的表演做一個定，然後他們就可以打分了。

但影帝的態度卻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雖然唱的一般，但勝在真摯。”梁季澤雙手叉，慢悠悠地點評，“我很喜歡。”

臺下登時嘩然。

海蝶也懵了，他都做好了演藝生涯止步於此的準備，結果梁季澤居然說他喜歡？這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的喜歡，這是娛樂圈最牛的人說的喜歡啊！這兩個字可太難得太罕有了。

有了梁季澤的一錘定音，評委們也紛紛亮出分數，最後綜合一下，居然是目前上場的選手中綜合得分最高的。

海蝶下臺時腳步都是虛浮的，還在震驚中沒緩過來。

喬橋當然知道其中緣由，只是心未免又複雜了一些。

從小接的教育就是追求公平，追求正義，可發現，在娛樂圈裡，所謂的絕對公平是不存在的。

這是一個完全弱強食的叢林社會，在頂端的人就是可以三言兩語地決定其他人的生死，不理解也沒用，這就是遊戲規則。

以這種心態再去審視娛樂圈，所有潛規則和易就都說得通了。

不找一個靠山，真的會被人吃得連骨頭都不剩。

景聞倒數第三個上場，但喬橋基本不擔心他，景聞上最大的雷已經排掉了，只要他正常發揮，實力擺在那裡，排到前三名是絕對沒問題的。

年果然不負期，發揮非常穩定，甚至因為中午的專訪，他的歌聲中還多了一悲，最後拿下了全場的最高分。

其他選手也非常優秀，能走到決賽的起碼都有兩把刷子，可惜他們遇到的是頂級天賦型選手景聞，祖師爺追著喂飯就算了，自己本還勤又努力，反正景聞唱完之後臺上臺下都是一副心服口服的表。

梁季澤對景聞則一個字也沒點評，什麼也不說，已經是對景聞最大的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