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靖業道：“幸而娘子尚在熙山。”

杞國公出一個放鬆的、愉快的微笑來：“聖上故去，是該請娘子回來主持大局了。”

衛王一夜之間死了若干侄子，正在傷心間，忍著悲痛附和：“應該的。”

鄭靖業咳嗽了好一陣兒，久到葉廣學都不得不上前給他拍拍背，才嗆紅著臉問：“樑橫呢？”

是啊，你們清君側誅樑橫，TM樑橫哪裡去了？

於是滿城搜捕樑橫，很快就抓到了——因爲京城有，所以城門管制，只許進，不許出。

接著，以宗正卿爲正使，池修之爲副使，迎徐瑩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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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瑩心中忐忑，跟鄭琰兩個人聽宗正卿正經八百地說：“魏王謀逆，諸王戰，首惡業已伏誅。鄭相公遣我等奉迎皇后回京，主持大局。”都呆了。

鄭琰代問：“聖上安在？”

宗正才放聲大哭：“聖上殉國了。”

徐瑩一下子就癱了，宮扶起，鄭琰又問：“如今京中勢如何？”

宗正道：“魏王謀逆，齊王趁火打劫，諸王混戰，業已伏誅。鄭相公與衛王、韋相公、李相公主事。”

徐瑩與鄭琰各自帶了孩子回來，直大正宮，到了宮裡，已是日過中天，從車窗出去，一片縞素，秩序尚可。兩人在大正宮坐下，匆匆了幾口飯，鄭靖業等人才過來請見，商量事。

此時也顧不得那麼多了，也沒弄什麼簾子，就這麼敞開了說話。徐瑩又向鄭靖業確認了蕭令先的況：“聖上究竟如何了？”

鄭靖業流淚道：“聖上歸天了。”扶著柺杖倒，池修之連忙把他扶住了。

徐瑩嗚咽一聲，一室跟著落淚，鄭琰試淚道：“娘子節哀，如今聖上歸天，中外震驚，萬事尚賴娘子。”

徐瑩六神無主，是，蕭令先死了，的箍咒是沒了，可面對這樣複雜的局面，本不知道要怎麼收拾。舉目去，看到了杞國公：“這可要如何是好？”

杞國公是樂於自己的兒做皇太后的，可問題是眼前的局勢他也把握不住。杞國公咳嗽一聲：“還要請大家一起拿個主意。”

徐瑩跺腳道：“都這個時候了，還磨蹭什麼？鄭相是顧命老臣，又是首相，你說，眼下該當如何？”

鄭靖業道：“自然是先穩定局勢，再作他途。京中還沒有起來，趁謠言還沒散播出去，一定要早定乾坤。”

“那要如何定？”

“這——給聖上治喪，其次安民，再者，諸王之事也要有個說法。還有，最要的是……三郎四郎皆喪於中，聖上已無親子，娘子當擇後嗣了。”

“聖上治喪自有制度，諸王我竟不知道還要有什麼說法？死聖上還能是什麼說法？！”

魏王死都死了，徐瑩又回來了，魏王不是謀逆又是什麼？他的岳父葉廣學又與魏王上躥下跳了一整天，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了，葉廣學自然難辭其咎。世家反水得很快，顧氏、沈氏、李氏、楚氏、林氏皆站在鄭靖業一邊表示要“正乾坤”。事是大家一起籌劃的，壞事的是齊王，怪不到鄭靖業的頭上，他已經病了一個多月了，現在還病著呢，這是在“勉力支持”著。

現在有杞國公在，他們家也不是好惹的，後一大幫子的勳貴家族，想讓徐瑩滾蛋是不可能的了，那就只能以此爲基調，理善後。

恰在此時，葉廣學於家中“暴卒”，事也就迎刃而解了。

於是，魏王、齊王等被定爲謀逆，葉廣學是從犯，念本人已死，只削了死後之追榮，葉氏一蹶不振。蕭令先在位日短，陵墓沒有怎麼經營，鄭靖業再次出任山陵使，與杞國公一起治喪。神消失了兩天的玉璽又神地出現了，朝廷沒了蕭令先這個皇帝，運轉起來比有他還方便。

徐瑩很著急，沒有兒子，親兒子沒有，養子也沒有，現在需要一個嗣子。可嗣子選誰，還真不一定就是能做得了主的，越拖越會生事，趁現在還能說得上話，不如早早商議決定。

“你們說了這麼多，聖上的後事，最要的是後嗣，現在幾個孩子都讓逆賊給害了，國喪之上無孝子，如何是好？”沒人摔盆，這喪事就辦不下去。

鄭靖業早有準備，卻先問衛王：“殿下看？”

衛王眼淚：“當從皇侄裡選，”又問鄭靖業，“昨天那樣一番法，還剩下多人？”

鄭靖業道：“十郎、十五郎、十八郎、二十一郎、二十三郎、二十四郎六家未曾參與，倒是保全了。齊王家只剩下他家六郎，燕王業已伏誅，魏王爲其子不可，晉王、祁王與亦不可。”

衛王想了一想道：“十郎素爲先帝所不喜。二十三郎、二十四郎無子，都不可。還是十五郎、十八郎、二十一郎三家的孩子裡挑一個吧。”

鄭靖業問徐瑩道：“未知娘子意下如何？”徐瑩看一眼杞國公，杞國公微微點了一下頭。

徐瑩道：“好。”

杞國公道：“此事宜早不宜遲，早定新君，早繼大統，早安民心。”

於是，連忙把三家男孩兒召集了來相看，鄭琰乃問：“未知百形如何？不如趁小郎君們還沒來，安一下百宗室，畢竟，去了那麼多的親王。”說完給徐瑩丟了一個眼。徐瑩知有話要說，又擔心被忽悠了，便道：“請諸位相公與叔父安外臣。”

鄭靖業起帶著丞相們走了，池修之放心地跟著一道出去了，衛王帶著宗正走了，杞國公留了下來。

徐瑩道：“杞國公不是外人，阿琰有什麼話，直說罷，可是爲了嗣子之事？”

鄭琰道：“杞國公自然不是外人，說與娘子，杞國公自然也能知道。娘子，這不單是給聖上挑嗣子，還是給你挑兒子，總要一個能養得的，至十年之後不會鬧出追尊親生父母的人來……”

杞國公悚然而驚：“正是！”

徐瑩倒一口冷氣：“很對！”

可問題是，什麼樣的人，他以後會不隆尊父母？杞國公想了一想，發現蕭家這代的孩子真心多，快要記不清誰對誰了，便道：“年紀太大，都不要，已經被別人家養了！”

鄭琰道：“也不能太小，小孩子難養活。”

他們倆說一句，徐瑩點一下頭。鄭琰便往阿元那裡引導：“年紀不能超過十歲，最好也不要小於五歲。”

“不怕生母卑微，就怕生母出顯赫不好彈。”

剩下的“與父母關係不太好”這樣的話就不用說了，相信徐瑩自己能夠想得到。最後，鄭琰又道：“娘子選定了人，如果有人反對，娘子不妨請衛王代爲轉圜，把您的難跟衛王說一下，您就指著這一個兒子了，得跟您親近才行，至，不能幫別人養兒子。”

杞國公大力點頭，心說，韓國夫人還真是厚道。“不如先跟衛王打個招呼！”

徐瑩了拳頭：“好！”

當下，徐瑩先召衛王，向衛王哭訴了的擔憂，衛王一想：“你想的很對，如果你看中了一個好孩子，我自然幫你說話。”

不多時，三家小郎君被帶到了大正宮，一列一列地站好，鄭琰一看，居然沒有阿元！便向宗正道：“宗正看看人都齊了嗎？如果齊了，請唱名吧。”

因是侍中，代皇后發言也是方允許的，衛王也對宗正道：“那就開始吧。”

宗正抱著個戶口登記本兒，一個一個地念，因爲阿元已經上了戶口，唸到十八郎家裡的時候，以“郡王次王”開頭，徐瑩不由奇怪：“十八郎的長子呢？”猛然想起來，這個庶長子是阿元！真是爲量打造的兒子！

急命把阿元找了來，一看，小孩子長得端正，禮數也周全，徐瑩抱著他就不撒手了：“就他了！”

鄭靖業本就打了這個主意，李嘉當然要附和，衛王早應了徐瑩所請，韋知勉繼續當佈景板。天上掉下個餡餅來，砸到了阿元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