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容聞言，面並無容，只道：“你爲何說那孩子是李顯殺死的？”

永寧公主便將李家發生的事細細與沈玉容說了一遍，包括梅香在那裡聽到的人的說話聲。沈玉容聽完了整件事的經過，才道：“恐怕是你弄錯了。”

“什麼？”

“李顯要除去這個孩子，不會用這等明目張膽的辦法。如你所說，在安胎藥裡手腳，或許是李顯所爲。突然出現的刺客，卻應當不是李顯所做。”

“不是的。”永寧公主皺眉道：“我能確定，此事就是李顯所爲。不然除了他，還會有誰這麼做？可是沈郎，”慢慢的站直子，看向沈玉容，像是要看清他的心，問：“這是你的孩子，爲何我覺不到，你有一點傷心？”

沈玉容靜靜的看著，半晌後，他道：“他已經死了。”

“可那是你的孩子！”永寧公主尖聲道。

突然發現，從開始到現在，說起這個孩子，沈玉容分析李顯也好，訴說結果也罷，神裡，都沒有一一毫的哀慟。但凡他對這孩子有一點兒，就不會這般冷漠。如永寧公主這般心狠手辣的人，知道自己小產了之後，也是真真切切痛過一回的。

難道他就沒有一點點嗎？這可是他的骨！

“永寧，”沈玉容看著，神仍然冷靜的可怕，他說：“事已經發生了，你不應當一直抓著不放。”

“所以呢？”永寧公主問：“你也認爲我是錯的？我應當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不該找李顯報仇，不該在金鑾殿上揭穿他，不該讓他有機會說出你我的關係，不應該讓你到牽連，害你被人指責，害你丟，是不是？是不是！”

的言語間，顯然有些瘋狂了。而在瘋狂的不依不饒中，又生出一徹骨的悲哀。

知道，沈玉容雖然沒有說話，但答案一定是“是”。因爲對於沈玉容來說，一切是可以被犧牲的。這一點，從當初得知永寧公主有了孕，沈玉容第一時間想的是不要這個孩子就能看出。或者再往前看一點，從沈玉容明知道對薛芳菲做的一切，卻裝作若無其事，冷眼旁觀，就能看得出來。

知道自己已經回不了頭了，但永寧公主也不想回頭。現在想想，其實很多時候，都分明看出來了沈玉容對待自己並非真心，但很沈玉容，著迷一般的，只要能得到他，無所不用極其。至於他真心還是假意，都顯得不重要。

譬如此刻，沈玉容仍舊不說話，永寧公主就首先敗下陣來。

知道自己爭不過沈玉容，因爲的深，註定就鬥不過。而且，眼下沈玉容也是的最後一救命稻草了，沒有別的辦法，只有抓住他才能不溺水亡。

“對不起，”永寧公主艱難的道：“是我不好，連累了你。”

沈玉容回答：“沒關係。”

“沈郎，”永寧公主道：“如今我已經被皇上貶爲庶民，雖然大哥給了我不銀子，但在外面走，難免會招人口舌，我不想再住在客棧裡，我想要和你住在一起……總歸別人知道了我和你的關係，就算住在一起，也不怕。我已經和李家和離了，外面的人說我，也沒有道理。”

極這般小心翼翼的與人說話，看的梅香都目震驚。永寧公主向來是高高在上的對人發號施令，何曾有過這般卑微的時候。但永寧公主自己也知道，實在是因爲到了如今，只有一個沈玉容了，如果連沈玉容都失去，那就真的什麼也沒有。況且費盡心機，一直就是爲了和沈玉容在一起。如今就算落到如此地步，這目的仍舊沒有改變。

就算是爲了讓自己付出的沒有白費。

看著沈玉容，小心翼翼的祈求著。這男人看上去如從前一般溫文爾雅，似乎是個可以託付終生的人。他看著永寧公主，即便到了這個地步，他也沒對永寧公主說過一句重話，態度甚至稱得上是溫。

但永寧公主清楚地看見了他眼神中的漠然。

沈玉容道：“好。”

永寧公主激的看著他，按捺下了心中的不安。去拉沈玉容的手，沈玉容沒有再出，於是永寧公主方纔的懷疑頓時煙消雲散，又變得滿足起來。

曾幾何時，還高高在上，不痕跡的引，挑逗，等著沈玉容這隻獵上鉤。但現在，已經被沈玉容徹底的掌握在手心，永寧公主離不開沈玉容，但沈玉容，隨時可以把丟棄，毫無留。

梅香站在門外看著，目擔憂。看上去困境暫時解決了，永寧公主也得以名正言順的和沈玉容住在一塊兒，但事真的會如此順利？別的且不說，便是沈母這張臉，對上永寧公主骨子裡的自負，遲早也是要出問題的。

……

永寧公主被貶爲庶民和沈玉容辭，對整個沈家影響都極大，沈母因此對永寧公主頗爲不滿，而沈如雲，在寧遠侯府得到的關照在一夜之間全部被沒收。

周彥邦越發行事無忌，他夜不歸宿，日在青樓裡找樂子。便是回到了府，也從來不去沈如雲這裡，都是去姜玉娥那頭。

而沈玉容和永寧公主的事出來後，寧遠侯府的下人們看沈如雲的眼都不一樣了。甚至有人還說，當初宮宴上的事，說是沈如雲被周彥邦輕薄，誰知道是不是沈如雲自己撲上去的，說不準周彥邦什麼都沒做，是沈如雲想嫁給周彥邦，給周彥邦上波髒水，是訛人呢。畢竟大哥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背地裡就的和公主好上了，還讓人家懷了孩子嫁給了別人。

沈如雲走到府裡哪個角落，都能聽到這些議論聲。而當沈玉容真如他所說的那般，辭以後，這些譏嘲就變本加厲，幾乎敢當著沈如雲的面出現了。

沈如雲難極了，沒想到，曾經帶給他們沈家無限憧憬和榮耀的永寧公主，如今爲了一塊甩也甩不掉的狗皮膏藥，而過去和永寧公主的關係，不在是“沈家祖墳燒了高香纔有的福氣”，而是令世人厭惡的污點。寧遠侯和寧遠侯夫人今日早晨還去了一趟屋裡，旁敲側擊的暗示，沈如雲應該主和離，讓他們寧遠侯府清靜清靜，免得也爲了別人眼中的笑話。

沈如雲氣的差點噁心，從寧遠侯夫人屋裡出來的時候，卻又遇見了姜玉娥。

說起來也奇怪，沈如雲是正妻，自然可以把著小妾的用度，給姜玉娥的月銀得可憐。看周彥邦似乎也從未給過姜玉娥什麼銀子，但姜玉娥吃的穿的，卻不比沈如雲差多。聽說都是孃家的接濟，沈如雲很是奇怪，畢竟姜元興只是一個姜家的庶子，俸祿不多，如何能有這般大手筆。

但無論如何，姜玉娥的姿本來就在沈如雲之上，好好打扮下去，當然也能勾的周彥邦不肯來沈如雲院子裡。

“原是姐姐。”姜玉娥見了沈如雲，嫋嫋婷婷的行了個禮，笑道：“這幾日姐姐孃家府上的事，妾也聽說了。可還要，世子爺說起的時候，妾還真爲姐姐了一把汗，越是在這個時候，姐姐越是要住啊。熬一熬，也就過去了。”

分明是幸災樂禍的語氣，沈如雲一想到周彥邦也知道了此事，還拿此事在姜玉娥面前臊自己，便恨不得一頭撞死省的無。看著打扮的豔麗的姜玉娥，冷笑道：“姜姨娘倒是好興致，日日在府裡閒逛。”

“畢竟妾心好嘛。”姜玉娥道：“方纔從夫人門前經過，夫人好像想讓姐姐提出和世子爺和離？也是，出了這種事，一直賴在府上，總覺得不好過。”

“便是我與世子爺和離，也不到你！”沈如雲切齒道：“你不過是用下作手段進的府，你的爹也只是姜家一個庶子。寧遠侯府便是要再爲世子爺尋夫人，也絕不會是你這種低賤玩意兒。你就算再如何費盡心機，最後也只是爲他人作嫁裳！”

“那又如何？”姜玉娥的笑容，在沈如雲的一番話中煙消雲散，但仍舊要刺一刺沈如雲，“我本來進門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做的是妾。就算一輩子做妾也沒什麼，只要世子爺寵就好。但是你呢？你可是明正大，被寧遠侯府八擡大轎擡進來的正妻。看上去比我好得多，不過，下場不見得比我好多！至我不會被人趕出去，而你，還不知下半生的著落在哪裡。”

“世子爺不會休了我的，我也不會和世子爺和離。”沈如雲恨道。

“是麼？原本世子爺娶你，就是因爲你大哥是皇上喜的臣子而已。沈如雲，你自己有什麼可取之？放在人堆裡，一眼都找不到你。現在你大哥已經辭，什麼都不是，沈家名聲也臭了。你憑什麼以爲，寧遠侯府還會要你這個破落戶？沈玉容當初做的時候，世子爺都看不上你。沈玉容一無所有的時候，世子爺就更不可能看得上你了。”

“所以你還是趁早，滾的遠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