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自己學明義堂會招來姜家各房人的各自心思,姜梨並不在意,在教白雪寫字。
白雪會認字,不過認得字不多。爲了打聽棗花村海棠的下落,白雪也要寫家書回去。姜梨一邊看著寫,一邊教一些不認識的字。桐兒也在一邊聽得津津有味,不時地說道:“姑娘真厲害,奴婢和姑娘一道去青城山庵堂裡,姑娘就自己認識了這麼多字,奴婢只會寫自己的名字,這差別可真大。”
“可不是麼,”白雪嘟囔,“要不是首輔家的小姐呢,生下來就會認字的。”
三人說笑的時候,姜景睿又來了。他也是得了姜梨要學明義堂的消息,一進門就道:“恭喜恭喜,還真你說服了大伯父,姜梨,你這回真讓我刮目相看。”
姜梨放手讓白雪自個兒寫字去,往姜景睿那頭走去,道:“你又來做什麼?”
姜景睿頭一梗:“你怎麼總是一副不歡迎我的模樣。我過來是爲了提醒你,別以爲明義堂就是什麼好地方,貴族子弟都有幾分脾氣,你又是生面孔,初來乍到,最好安分點,若是有人欺負你,別爲了面子自己死扛,搬出你爹的名字。也別怕丟臉,遇到實在過分的,跑了也行。”他從袖子裡抖抖索索的出一把小彎刀:“喏,這個,送給你,拿去防吧。”
姜梨盯著姜景睿手上鋒利的刀刃,默了一會兒,道:“明義堂裡的人是洪水猛麼?”
“也差不離了。”姜景睿道:“就跟國子監的人一樣吧,我上次把同窗的蟈蟈踩死了,差點被打折了手。我估著你們那也差不離,你就拿著吧。”他把刀塞到姜梨手中。
姜梨實在有些無言以對,彷彿看到當初出嫁前,薛昭神神的把道後院,給了把頭花槍一樣。那花槍最後也沒被姜梨帶到燕京城裡去,還從沒聽過誰送給出嫁新娘這東西的。當然了,薛昭也險些被薛懷遠揍了一頓,好說歹說才讓他把花槍收了回去。
不過彎刀畢竟比頭花槍好揣在袖中,姜梨勉強接了,就道:“好吧,多謝你。”
“你這句謝真是一點呢都不誠心實意。”姜景睿又道:“實在不行,你還可以去對面國子監找我,我幫你擺平。”
姜梨頷首,姜景睿朝他了眼:“我把周彥邦也出來。”
姜梨看著他,姜景睿咧開,等著姜梨的誇獎。但見姜梨平靜道:“白雪,送客。”
姜景睿就被孔武有力的白雪給“送”出去了。
學的前一日,就在這麼飛狗跳的打打鬧鬧中度過了。到了晚上,季淑然甚至還讓人送了姜梨的新裳過來,說是學儀容要整潔。
桐兒問姜梨:“姑娘害怕麼?”
一個完全陌生的新環境,很有可能面對的還是都對充滿敵意的同窗,似乎過去並不會有好事發生。
姜梨笑了:“不。”
不怕,而且很歡喜。
……
第二日,姜梨起了個大早。
明月和清風看見姜梨起得這樣早還有些吃驚,桐兒跟們解釋:“姑娘從今日起就要在明義堂學了。進學每日不可遲到的,今日又是第一天,可不能馬虎。”語氣十分驕傲。
明月和清風也不懂這些,見桐兒說的與有榮焉,也跟著崇敬道:“聽說明義堂很不容易進呢。姑娘以後就可以和三小姐們一道進學了。”
聽到提起姜瑤,桐兒立刻哼了一聲,嘀咕道:“誰稀罕和們一道去。”
學第一天,姜瑤和姜玉娥們卻早早地走了。一般來說,府裡自家姐妹進學,總需要引薦,何況姜梨和京中的貴們並不悉,若是去了無人搭理,有姐妹在旁邊,也不至於孤單的可憐。
可是姜瑤幾人卻是招呼也沒打一個,自己就先走了。姜元柏朝事繁忙,也顧不得這邊,桐兒想告狀都沒告,一邊爲姜梨生悶氣,一邊又無可奈何。
反而是姜梨還回過頭來安桐兒:“們不願意和我一道,我還嫌與們一道麻煩。這樣多好,各自省事。”
正想著,後的屋門推開,姜梨和白雪一道出來了。
桐兒呆了呆,突然道:“姑娘真好看!”
不僅是桐兒,明月和清風也呆了呆。
們都曉得,姜家四個孩子中,容貌最緻出衆的是姜瑤,格外豔如花。姜玉娥也不錯,楚楚風姿也像小家碧玉,姜玉燕容貌平平不值一提,至於姜梨,模樣端正是端正,就是寡淡了些。
但是自從在庵堂裡呆了八年後再回姜府,從前寡淡的眉眼長開,其中更生出了一種別樣的靈秀。和京中的貴們不同,那是一種在生長的,難以言喻的東西。彷彿帶了些英氣,又有了些風韻。
人在骨不在皮,姜梨的,更像是風骨之,姿態之,風雅之。
沒有穿昨日季淑然派人送來的一大箱鮮亮的衫,只穿著一件月白的齊襦,前用淡黃的綢帶綁了,長髮在腦後側紮起一個髻,木釵上點綴著一粒紅豆。卻是白如玉,明眸皓齒,簡單至極的打扮,卻清雅秀的不得了。
的人也是溫的,一步步往前走來。明月和清風不由得看直了眼,桐兒也有些轉不開眼睛。姜梨分明是和一道在青城山上呆了八年,可是桐兒卻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起,姜梨行走的姿態,笑起來的弧度,都變得這樣陌生,還是一樣的臉,卻像是換了一個人。
往這邊走來的姜老夫人也是一怔,邊的丫鬟翡翠和珍珠適時的扶著,沒有上前。
姜梨的臉,算不上傾國傾城,國天香,但淺笑盈盈的走過來,卻像是從天上走下來的絕。
彷彿天生就是這樣被人矚目的大人一般。
白雪跟在姜梨的後,道:“姑娘,門房那邊也說好了,咱們現在就去馬車那邊。”
姜梨點了點頭,笑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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