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真有如此巧合嗎。”司馬懷義道。

呂德看了一眼宋府的馬車，手拍了拍司馬懷義的肩，“莫想了，世上無奇不有，宋子既然沒有別的親人，想必只是巧合罷了，走，咱們喝酒去。”

“德兄。”司馬懷義遲疑道，“你應知道莊子與惠子是好友，惠子一向是居於宋國的，莊子或許就是那時收宋懷瑾爲弟子？宋懷瑾又是宋氏子姓，與我那亡妻份諸多重合，又生的如此相像，實在讓我很難覺得這只是個巧合而已！”

聽聞此言，呂德心中不是贊，而是狐疑。他年時便與司馬懷義相識，爲至好友，對司馬氏與宋氏的這樁婚事也頗有了解。

司馬懷義的妻子宋氏，單名一個兆字，是宋國王族偏支。不過因子息單薄，門庭漸漸凋零，連續三代無人在朝爲，漸漸也與普通百姓家沒有兩樣，然而宋國重儒文化，尤其是王族，連兒家也個個都飽讀詩書，即便爲沒落貴族，亦是當之無愧的書香門第。

宋兆是個很有才的子，十歲之後，賢淑之名和才名便傳遍焦城，上門求娶的皆是有頭有臉的人家。

司馬懷義的父親當時是宋國焦城守備軍軍中司馬，曾拜宋兆的祖父爲啓蒙老師，當時聽聞宋兆之名，便憑著這近水樓臺的定下了這個兒媳婦。後來司馬懷義的父親位節節高升，舉族搬遷到了都城。可惜沒幾年就逢上政變，司馬氏舉族逃離宋國。

之後的事，呂德就不甚清楚了。他狐疑的原因，是因爲當時司馬懷義排斥的緒他記憶猶新。司馬懷義一直嫌棄宋兆生的不好看，那會兒還看上了一個另外一個姑娘，非要跟宋氏退婚。

那個宋兆自儒家薰陶，不像普通那樣拋頭面的四遊，因而呂德也只聞其名不見其人，但著良心說，如果宋兆真與宋初一長的九分相似，那……的確不怎麼好看。

從五來看，宋初一倒是不醜，只是對於子來說，那額頭太飽滿，鼻樑太，脣線條也不夠和，缺兒家如水的溫婉約。

怎麼當初再三抗拒的婚事，如今就念念不忘？莫非如今落魄，真那麼想與宋懷瑾攀關係？

呂德搖搖頭，拋除雜念，暗暗責備自己怎麼可以生出如此齷齪的想法！

“多想無益，等再見面時你當面問問他，我觀宋子是個灑之人，應不會計較。”呂德道。

司馬懷義頜首，與呂德進了酒館。

外面天漸漸沉下來，待到傍晚時分，竟是飄起了細碎的雪花。

咸宮的角樓上，一隻小爐，一壺熱酒，屋沒有侍寺人，只贏駟與宋初一兩人親自煮酒閒話。

宋初一瞇著眼睛往外看了看，“居然下雪了。”

贏駟把盞，略瞟了一眼，道，“往年這個時候早就鵝大雪了，今年纔是初雪。”

宋初一發現，贏駟說話是分場合分人的。他尋常時候惜字如金，每每私下與人閒話，難免讓人有種天上掉金子的驚喜之。

“看不見時心裡清明，看得見時能賞心悅目！”宋初一嘆道。之前眼睛復明的時候是驚喜，現在看見贏駟這張臉，才發自心的覺得——能看見真好！

贏駟輕笑兩聲，“宋子的心總是這般豁達。”

“君上謬讚。”宋初一心道，總是豁達不是心寬而是傻，自問該計較的時候可是一點也沒下。不過，贏駟難得開口夸人，也就笑納了。

雪漸大，兩人靜靜賞雪對飲。

一爵飲罷，贏駟擱下酒爵，道，“大軍不日凱旋，就要***封賞，屆時怕是不能予你重位。”

宋初一早在衛國第一次當衆說出《滅國論》的時候，就已經想到這一步了，今時今日聽見贏駟親口說出來，事眼看正是順著的事先鋪設的方向發展，心中，並無任何不平。

“這也是大勢所需，況且於我個人來說亦是好事。”宋初一道。

“宋子深明大義，我敬你一爵！”贏駟雙手舉起酒爵。

宋初一忙端起酒樽，“臣不敢當，這一爵酒，還是由臣敬君上吧。”

“善。”贏駟不耐與爭執這些禮節，仰頭飲盡。

“還有一事。”飲罷，贏駟又道，“贏璽公主已是適婚年齡，秦國不乏青年俊才，我幾番思量，覺得都尉墨不錯，蜀每每傳來消息，都有他英勇戰績，尤其是在國的幾次戰……”

“咳咳咳咳！”宋初一被酒水嗆到，咳的面紅耳赤，正把異樣的深掩了過去。

贏駟立刻喚人進來端茶送水。

等咳完這一陣，平息了好一會，贏駟才接著道，“你覺得如何？”

“咳，倘若兩廂願，倒也不失爲一樁好婚。”宋初一緩緩道。

贏駟道，“聽聞你與他是生死之，可知他在家鄉是否有婚配或婚約？”

宋初一暗自警惕起來，趙倚樓是趙國公子，這麼顯眼的一個位置，有什麼事贏駟打聽不到的，非要來詢問？

斟酌一下，答道，“臣與他相識不過兩年，也是後來才知他竟是趙國公子，婚配之事並未談及。君上若是有意，不如待他回來後，臣先探探？”

贏駟抿了一口酒，道，“善。”

暮朦朧，大雪飄揚。

宋初一回到府裡的時候，樗裡疾早已經等在書房裡了。

屋燒了火爐，宋初一拂去上雪花，了手，張口便問道，“大哥會卜卦嗎？”

樗裡疾問道，“怎麼，遇上什麼難事？”

宋初一往坐榻上一歪，手指敲著幾面，思量了半晌，才道，“我最近諸事不順，尤其是……這麼說吧，倘若大哥你看上一個人，打算娶回家做婆娘，但是君上正打算把收進後/宮，君上不知道你的心思，而你又不能明說，咋辦？”

樗裡疾略略理順了一下，便明白了的意思，揶揄道，“懷瑾看上的人，可是公子倚樓？”

宋初一抄手，沉道，“嗯……又看又上手的就只有他一個。”

樗裡疾輕咳一聲，默默從兜裡掏出一塊小小的甲丟在火爐裡，“上了歲數的甲卜卦才越細，看你著急，就先用這塊將就著大概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