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的日穿過牆壁最高的一個小孔,落在芷兮的腳邊,怔怔盯著那個點,已發了很久的呆。
暗的走廊上忽然響起一陣腳步聲,很快,腳步聲停在的牢房前。慢慢擡眼,隔著真言束縛的清,卻見太堯關切的臉,不低低開口:“……太堯師兄?”
太堯嘆道:“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怎麼一下子小師妹變魔族,你又一下子被送進天牢了?”
幸好他這個九帝子份在,不然連天牢都進不來。
芷兮搖了搖頭,忽然間淚盈於眶,輕道:“都怪我……都怪我……我真是瘋了……”
太堯一見著神哭就不自在,手忙腳安了半日,連問帶猜,總算弄出個梗概來。他反而沉了半晌:“爲了什麼緣故要去吸納離恨海的燭之暗?”
只是搖頭,也不知道。
想不到竟是白跑一趟,太堯搖了搖頭,方轉離開,想了想,終究還是又站住。
“以小師妹的子,跟夷撞在一,那還得了,何況他們兩族還有宿仇,依我看,是你多慮了。”
哭泣不止的芷兮終於被他這句話說的安靜了片刻,最後聲音沙啞地開口:“其實,我都知道。我只是……”
太堯卻笑了一聲:“只是昏了頭?這麼點小事也值得哭這樣。”
被這份折磨得死去活來,在這帝子師兄裡居然就了風輕雲淡的一句“小事”,芷兮有種自尊被損的難堪,低頭沉默不語,使勁用袖子把眼淚吸乾。
太堯又道:“既已昏過了,便該醒醒了,莫忘了你的驕傲。”
他說完便轉,延霞那邊去找先生,他怪不放心的,這位師妹辦事能力實在不敢恭維,扭頭最後看一眼芷兮,他說道:“偏生你被困在天牢,若有你在外面斡旋,我也放心些。”
太堯走後,芷兮又出了很久的神。
的驕傲,好像已經忘記自己的驕傲很多年了。以前的鬥目標是去刑部,做一個公正嚴明的神,可爲了夷,把自己的目標全部抹煞,像是專門爲了他而活的。
夷的最後一句話迴盪在耳邊:以前我至還有些欣賞你。
芷兮用袖子按住額頭,淚如泉涌。
太蠢了,太蠢,總是自以爲是地去想象,掩耳盜鈴地給予自己希,了自己無數遍的執著,如今想來愚不可及,害了自己,也害了玄乙,如今陷囹圄,連挽回的餘地也沒有。
琉璃杯裡的茶冷了熱,熱了冷,已經有無數回,裡面浸泡的茶葉都快爛了。白澤帝君端起來看了看,又把它放回去,目又落在靈犀院一百二十名各戰部執掌主將們上。
爲了玄乙的事,他們在這破院子裡已經討論了整整一天,他試圖弄清楚玄乙墮落魔的緣故,但看起來諸神對這個並不興趣,昔年共工大君的影太深,天神墮落四個字讓他們談虎變。
沖天的祥晃得眼睛有點花,他不由了眼睛,暴躁的勾陳大帝立即厲聲道:“白澤帝君!現在是打瞌睡的時候嗎?您老人家始終扣著召集令不放是什麼意思?!難道眼睜睜看著再蹦出個共工大君?天地秩序已經夠了!”
又拿這討厭的大帽子來他,白澤帝君終於不顧茶葉糟爛,大喝一口,忽然道:“鐘山那邊……”
當即有文華殿的執掌神應道:“已扣下所有往來信件消息,雖不知鐘山帝君與小龍君重傷告假是否爲實,但還是莫要驚他們爲好。”
勾陳大帝對燭氏的怨氣大的很,離恨海都是他們折騰出來的,上回又因著鐘山帝君的燭之暗被吞,搞出了諸天屠魔詔令,他冷道:“說不定這一家三口都去吸了離恨海的濁氣,還是派戰將嚴守鐘山罷!”
白澤帝君和藹地著他:“要不勾陳你去?”
勾陳大帝立即垂頭不語。
正膠著時,院外忽然跑進一個朱宣玉府的神,氣吁吁地躬行禮:“諸位上神有禮了,好教青元大帝陛下知曉,我家帝君應了您的吩咐,已將后羿箭矢送去了下界。”
后羿箭矢,弒神之?!原來那天青元小鬼抱著的木箱裡裝的就是這東西?
白澤帝君面終於變了,扭頭向一旁始終不發一言的青元大帝,青元大帝拱手道:“白澤帝君,我知道玄乙公主曾是您的弟子,但天神墮落非同小可,容不得您老人家的包庇任,此事我已上報過天帝陛下,還是等候上意罷。”
勾陳大帝面也變了:“用后羿箭矢來對付那個公主,過火了罷?”
那是凡人弒神的兇,本就是諸神的恥辱。
青元大帝道:“那位公主生胡鬧,毫無天神職責自覺,恐非善類,有此一日也不足爲奇。燭氏龍鱗難解,萬法無用,公主墮落,想必鐘山帝君與小龍君也未能倖免,后羿箭矢既然犀利,何不讓它派上用場?”
白澤帝君的眉頭皺起,他與上代的鐘山帝君關係甚好,也瞭解這一族的專橫跋扈讓多神族恨得咬牙,他們不出弱還好,但凡出一弱勢,便是致命之傷。
這才真真是牆倒衆神推,還著天帝表態,要把萬龍之尊的戰神往滅族了整?果真一羣目短小之輩。
一日後,天帝的旨意下達至靈犀院:全戰部召集令頒下,一百二十部戰將全力剿殺墮落天神。
太堯匆匆從天牢趕到靈犀院時,先前聚集在的主將們都已散了,白澤帝君小小的影坐在正座上出神,一旁的延霞面蒼白,兩眼含淚。
看樣子還是遲了,他不嘆了口氣,上前芷兮的話複述了一遍,反倒讓白澤帝君又一次陷沉。
玄乙和夷,燭氏與青氏,離恨海。他直覺這裡面大約有什麼牽扯。
而他的直覺向來很準。
白澤帝君忽然起,開口道:“延霞繼續去照看古庭罷,太堯,隨本座去一趟天宮嫏嬛書庫。”
這當口先生還去什麼書庫?太堯一時也不著頭腦,只得隨他往天宮跑了一趟。
嫏嬛書庫的最底層無數巨大書架上,收集的大多是歷代諸位有封號帝君與大帝的生平要事,因近代時常有魔族作祟,神界有封號的帝君們越來越多,漸漸地,爲帝君立傳的事便沒了,這最底層因著各類記載多且駁雜,整理起來太過費事,也塵封於天宮地下,再無誰翻閱。
太堯一頭霧水地看著先生在如山高的冊子裡翻滾了很久很久,忽然,他不知發現了什麼,手中舉著一本藍皮冊子,喚他:“你來看。”
太堯湊上前,卻見那冊子赫然畫了一位著青氏帝君冕服的帝君,額戴火紅寶珠,脣齒含笑,俊無儔,竟與夷一模一樣。
一旁墨跡淋漓,寫了一行字:青帝君夷。
他倒吸一口氣:“這是?”
白澤帝君眨了眨眼睛:“依本座看,這是和上上代鐘山帝君一起把離恨海折騰出來的青氏帝君。”
他原本只想看看兩位弄出離恨海的帝君的生平記載,卻沒翻到,想來折騰出離恨海不是什麼彩的事,兩位帝君也是英年早逝,便索不給立傳了。正覺沒戲,隨手翻了本冊子,竟就翻到這張畫。
這才真是因緣巧合,意外發現了一個塵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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