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胡不喜 360第十九章 乍沉乍酣的夢 （六）

“我看畫的那麼好，捨不得丟。 果然從前喬媽說的對，哪兒有廢啊？收著總有一日用的上。看，如今不就是？”秋薇笑著說。

靜漪點點頭。

也已經很久了，都忘了自己畫過這樣的畫。從前彷彿有過很多，親手燒掉的也有，一張張都丟進炭盆裡，頃刻間化為灰燼……曾經有過的梅枝疏斜前，獨立風中的影，也早就隨之化為了一縷淡淡的青煙。

“還有蘭花什麼的……繡出來也好看。張媽繡梅花，回頭我繡蘭花吧。”秋薇說。

張媽卻看出來靜漪臉有點不太好，忙拿了扇子給扇著風，問道：“，這會兒熱氣也出來了，要不上去歇著吧，屋裡涼快。辶”

靜漪剛想起，聽見裡麵有人在七。

張媽聽出來是蘿蕤堂宋媽的聲音，忙進了屋子，果然是宋媽。原來是陶因澤姐妹約著來了。一同來的還有大和麒麟兒。

靜漪忙迎出來，聽著麒麟張口便問七叔在家麼，笑著說：“七叔有事，剛剛纔出門。澌”

“那什麼時候回來？”麒麟有些失。

“七叔冇說呢。”靜漪抱歉地說。

“麟兒下了學，趕著就要過來看七叔。”符黎貞笑著說。

靜漪牽了麒麟的手，忙著請陶因澤們坐，陶因澤慢騰騰地走著，卻指著後院的方向，說：“我想著你這裡，外頭的平臺大大的，乘涼正好。”

“是呢，靜漪，我們外頭坐會兒去。”陶因潤扇著扇子，笑著說。

靜漪吩咐張媽們快些準備茶點，陶因清說著要吃冰，張媽也就去準備了。

出了後門，在平臺上依次坐了，陶因潤說：“還以為老七在呢，正好兒把他堵住，好先蹭他一頓飯，怎麼又出門了？”笑著，細看了靜漪。

靜漪站著呢，忙說：“是有急事。”

“那我們可是了席麵，不，這得記在他賬上。”陶因潤笑道。

靜漪便說：“姑，他不在家，還有我嘛。”

“那不，打了勝仗的是老七，該請客的也是老七。”陶因潤說著看靜漪。

“姑，那可就反了，打了勝仗回來，不該是姑請他喝酒麼？”靜漪笑問。

陶因潤一攤手，說：“你們聽聽，這還冇怎麼著呢，就替老七心疼錢了？”

靜漪隻是笑。

陶因潤看了，忍不住扯著的小髮捲兒，道：“虧得你這個丫頭，膽子比倭瓜還大——到如今怕是陶司令兩千鐵騎破十萬大軍的訊息都給人忘了個乾淨，司令太太隨夫出征的事兒，還被唸叨的呢——你同老七一樣，都是一戰名。”

靜漪赧然。

“報紙我還都留著。你同老七站在一的相片子，我讓人去報社要了來。給你拿來了，你自個兒收著的。”陶因潤笑瞇瞇的，很顯然對靜漪的驚世駭俗之舉，打心眼兒裡是讚的。把隨帶著的手帕包打開給靜漪。

靜漪接了。是個疊長方的小布包，打開來，是幾張相片。有的是穿著襯衫長，在醫院服務的時候被拍的；還有一張是挽著陶驤的胳膊，從吳府走出來——不記得自己曾經那樣笑過。還是在他邊……了鬢邊的小髮捲兒。

陶因清則說：“三姐你還稱讚，這倭瓜膽子，我是伏了。改日再惹出什麼禍來，我可都不驚奇。靜漪啊，四姑這話擱這兒，你聽著，我瞧著你呢，來日方長，你可彆回回都心來、怎麼嚇人怎麼來，我們歲數也不小了，經不得嚇。”

“你在誰跟前兒呢，敢說自己歲數大？”陶因澤哼了一聲。

陶因清便笑了，撇了下，又問：“老七什麼時候回來？今兒的席麵都是他吃的菜。”

靜漪搖頭，說：“他冇說呢。”

“老七也是真撈不著清閒……靜漪，你們的遊泳池什麼時候放水？往下天兒熱了，我可是要來遊水的。”陶因清說。

靜漪看了眼草坪，說：“我正琢磨著讓人快些把泳池清掃出來，好放了水呢。用不了幾日就得，姑隨時來吧。”

“隨時來？那不。隨時來會打攪你們的。”陶因清笑著說。

張媽帶著月兒和秋薇端上來茶點，靜漪正奉茶，聽陶因清這麼一說，臉上就發熱，說：“姑喝茶……不怕的，說什麼打攪的話……”

陶因清看瞬間漲紅了臉，還想開句玩笑，被一旁坐著的陶因潤拿扇柄點在手臂上，於是笑著接了茶。

“這是要做什麼？”陶因澤舒服地靠在長沙發上。靜漪早就讓秋薇特地進去拿了幾個靠墊來，此時靠著墊子，坐的正好，發現了放在一邊的那些線和繡品。張媽忙拿了給看。拿在手中，從脖子上拿起花鏡來瞧著。陶因潤和陶因清則由月兒帶著走下去看泳池去了——陶因澤看了張媽，問道：“這是你的手藝吧？”

張媽點頭，笑著回道：“是的，老姑太太。”

“也就是你有這樣的手藝。快三十年了，我還想著當年，府裡上上下下，提起繡活兒來，你是首屈一指。兩代姑的嫁妝，你冇出力。就是這些年，你也上了年紀，了懶。”陶因澤說著，看張媽。

張媽低了頭，說：“姑太太，我的眼也花了。繡這些東西，早就力不從心。姑太太看看這些個，不能和當年比了。”

陶因澤把那小肚兜來回地翻看著，瞥了坐在一旁給剝荔枝皮的靜漪，“準備你們七養孩子的東西了？”

“姑，”符黎貞見靜漪原本就紅了的臉，瞬間變的更紅，“瞧您，七妹都臊了。”

“咦，這有什麼可臊的？小媳婦兒家的，養孩子不是再平常不過的事兒？前陣子嚷嚷著出洋出洋，這會子瞧這樣子是不去了，老七也不打仗了，還不養孩子？合著前頭那些補藥都白吃了麼？”陶因澤讓宋媽給點上水煙，笑瞇瞇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