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胡不喜 256第十三章 易聚易散的雲 （七）

“看七妹的樣子，也是花草的。 園子裡旁的冇有，奇花異草最不缺。早些年祖父在世時，也頗花了些神養護。他老人家很有些閒逸趣的。”陶駿見靜漪雖不語，但是在細聽的，就說：“我們兄弟，老七最像祖父。就是對一花一木的見解，也是獨到的。若讓他來給你做嚮導就好了。隻是如今他忙，顧不上這些了。”

靜漪聽著。想起陶駿夫婦在什川山莊的住，那一方天井裡養的好好的如茵碧草，據說也是陶驤的主意。

他倒真不像是會在花花草草上用心的人。

看到陶駿著微笑，知道他們想起了同一件事，便點頭道：“我倒還惦著那草地。”

靜漪看看四周的樹木，如此乾旱缺水的地方，養草比養些花木也不見得容易辶。

隻是他怎麼會想的到呢……

“從前文人墨客，這一枝秀草的也不在數。七妹若是喜歡，瑯園的院子裡是留著不空地的。不妨尋些好草種，試著種一種。”陶駿說。

靜漪想起瑯園還是陶駿負責建造的，對瑯園外的設置當然是瞭若指掌的澌。

“七弟喜歡西洋的建築。留洋時，他學習之餘，就寫寫畫畫。很多東西，像畫冊，筆記，書籍，他帶回來就撂下了。旁人都冇有興趣。起初我也冇有時間，後來倒撿起來。權當打發打發時日。”陶駿微笑著說。

靜漪聽他如此輕描淡寫地說著自己傷之後日子，不知道雲淡風輕中藏了多不為人知的痛楚。一念至此，忽然有些難過。

陶駿見靜漪隻是站著，距離他老遠，便示意，哪怕是遠一些，也坐坐。

“是覺得不便麼？”他問。

被他直截了當地說出來，靜漪有點窘。

“若不是，就請坐一會兒。”陶駿低頭，看到膝頭薄毯上落了幾片葉子。笑一笑，撚了，順手扔出涼亭去。

他再看靜漪時，溫和的目中笑意都了幾分。

靜漪說：“這裡呆久了畢竟涼一些……”說著，也便坐在了圍欄木凳上。仍是距離他遠遠的，“大嫂和麟兒呢？”

“明日是麟兒姨母生辰，母子倆正在房裡商議送什麼東西好呢。”陶駿淡淡地笑著，著水上浮著的匝匝的蓮葉。

“是呢。大嫂明日該帶著麟兒回孃家去了。麟兒該多高興。”靜漪輕聲說著。彷彿那樣的家人團聚就在眼前，高堂老母有外孫承歡膝下……而對於來說，是再也不會實現的了。

轉開臉。

水麵一點刺了目，來不及忍住，眼睛裡就閃了淚。

急忙掩飾，還在微笑。

“往後會好的。”陶駿自己轉著椅，轉向另一側，似是要看仔細水中錦鯉，“不要老悶在屋子裡，或者像我這樣，出來看看花草也好，哪怕就是走走。我不能走，還想要出來多看看、多聽聽。七妹是要多健康，就有多健康的，何況還是醫生，該更懂得這些讓自己健康的道理不是嗎？”

“哪裡是醫生？”靜漪立即說。

“哦，不是嗎？可是連馬都能救活呢。陳伯可是對你的膽識和見識都讚不絕口。”陶駿含笑道。

“那是……那不算。”靜漪說。陶駿連這個都知道，可見在這家裡，他雖足不出戶，卻冇有什麼能瞞過他的。靜漪不看著陶駿的側臉——比起陶驤那棱角分明的側臉，陶駿的線條要和的多。

“都是命。在看重的人眼裡，命的價值不見得低於人。”陶駿微笑。

“是呢。”靜漪也微笑。

陶駿點著頭，道：“這不就解了？還是該寬自己。你這個年紀，自怨自艾起來，倒不好了。就比如爾宜，雖說魯些，可你看，多麼的快活。”

靜漪笑。

陶駿著遠，笑意也加深了，邊的笑紋都深了些。

靜漪手中正握著相機，看著他微笑的樣子，舉起相機來，對著他按了下快門。

相片子轉換的聲音不大不小，陶駿聽見了，不過靜漪抓拍的時候，他並冇有打擾。隻是隨後轉過臉來看，並不責怪。

靜漪把相機放好。

和陶駿的聊天漸漸地自然多了……

孩子們的笑聲隔著水傳過來，靜漪轉頭去看，爾宜和皎皎們幾個墨的影，在對岸假山上出現。

靜漪站起來，拍了幾張相片。

“也許照不到們。”靜漪輕聲說。

“冇有問題的。這小相機冇有惠爾達大相機那樣，能拍個至八層樓，這點距離還不在話下。”陶駿看擔心，微笑著，“當年我們兄弟幾個，有了第一架相機時，還搞了個暗房，自己沖印。雖然拍的相片一塌糊塗，沖印的更是一塌糊塗，想起來還是很有趣的。”

“大爺，該回去了。”福順過來輕聲提醒陶駿。

靜漪看到福順，想起他被白獅咬過的，打量一下福順。這個沉默的漢，看都不看，隻對陶駿一人恭順有加。這一點倒是像極了之忓。在誰邊，眼裡就隻有一個主子……攥住相機，本想問一句福順是不是傷都好了，冇有問出口。

“大哥，七嫂。”爾宜走近了，很有些驚訝地看著陶駿，問道：“大哥怎麼會在這裡？”看看靜漪，似乎更是驚訝這兩人會在一閒聊。

陶駿微笑道：“難道在你心裡，大哥是要在屋子裡朽爛的木頭麼？真豈有此理。”

福順過來推起他的椅。

爾宜也笑，說：“我不是難得看到大哥出來麼？”說著，讓福順閃開，自己推了陶駿。對靜漪眨眼。聽靜漪說“明明是鬨著要來照相的，倒丟下照相這回事，隻管去玩了”，就笑個不停，“我帶皎皎們去看西洋景兒了，哪知道把七嫂給了呢……纔想起來找你，不想你竟來了這邊。”

“糊塗。”陶駿輕聲嗬斥爾宜。

爾宜說：“七嫂彆怪我。我要知道七嫂往這邊走，是無論如何都要看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