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胡不喜 正文 第十三章 易聚易散的聚雲 （一）

【第十三章·易聚易散的雲】

靜漪這一病纏綿病榻又有月餘。舒歟珧畱待漸漸好起來，已至初夏。其間就在瑯園靜養。剛返家時病的兇，連陶驤也被陶夫人囑咐不要打擾到。陶驤起初尊母命彆室而居，後來軍務繁忙，連家都顧不上回了。靜漪人在病中，神萎靡不振，頗有段日子是晨昏不辨，有時守在邊的人有時都認不清，這些倒都不太在心上。見不到他，心裡竟是輕鬆的。隻是病中被家裡上上下下像隻瓷娃娃一樣對待，湯藥不斷，尤其陶夫人還囑咐了大就近照看，又覺得不輕鬆。

符黎貞倒是一日三次的來瑯園看靜漪吃藥。

靜漪開始用的是西藥。胡波時常帶著護士來給打針。待病穩定，符黎貞便看著用中藥。靜漪當然知道這是陶老夫人和婆婆的意思，又有符黎貞看著服用，不得不依從。

陶驤一日回來，親眼看到喝藥的苦狀。原本因病就蒼白的臉，喝了藥簡直麵目發青。偏偏又不苦，湯藥總喝的一滴不剩。他看的都皺眉。秋薇心疼，給一顆話梅，卻不吃。陶驤倒有些納悶。秋薇出來，悄悄拭淚，跟陶驤說，從前太太每次讓小姐喝藥，都拿話梅哄的……後來小姐大了，喝藥討話梅，倒是哄太太開心了嫦。

陶驤深知靜漪這一病不起，大半是心裡來的。

這天再看到張媽和秋薇大幅陣仗的端著藥上樓去，就說：“這些藥就停了吧。冇有病，倒拿藥培著，也生出病來了。”

說這話時正好符黎貞陪著陶老夫人來，聽到了，符黎貞先一笑，陶老夫人卻皺眉褪。

陶驤見祖母不樂意了，笑著說：“我看都好差不多了麼。”

陶老夫人瞅著他歎氣，說：“你懂什麼？”

陶驤來扶進門。看到大嫂笑微微地著他，他就說：“是藥三分毒，。”

“我說你不懂，你還不服氣。你媳婦原本就是個單薄的孩子，先時剛進門，我就看出稟氣弱，像是病後失於調養。彆的不說，這不到一年，兩場大病，不下死力氣慢慢兒調養，日後有吃苦的時候呢。”陶老夫人說到後來竟有些氣。

符黎貞忙勸道：“，七弟是心疼七妹呢。”

這麼一說，陶老夫人倒看了陶驤，陶驤被看著，說：“藥是真不能總是吃，。”

陶老夫人就說：“既是這樣，罷了。”

“英明。”陶驤說。

“不讓吃，你替吃。”陶老夫人毫不猶豫地說。

這下連跟在後麵的金萱銀萱都笑出來。陳媽拎著一個食盒，這時候忙端穩了，說：“老太太要嚇著七爺了。”

陶驤笑道：“我倒是不怕吃。就是怕***好東西被糟踐了。”

“你這不也知道是好東西？”陶老夫人說著便要上樓。陶驤忙請坐，看了秋薇一眼。

秋薇機靈，急忙說：“老太太您稍等。小姐說今兒上覺得鬆快，正要下來走走、去園子裡看看花呢。”一溜煙兒地跑上去了。須臾，果然靜漪從樓上下來。

陶老夫人剛坐下，抬眼看看靜漪。天已經熱了，還穿著夾襖。月白的夾襖，銀線挑繡的花樣，素素的，襯的臉極白。旁的秋薇大約是每日跑進跑出，倒被曬的顯了黑，與靜漪一比，卻顯得健康多了。陶老夫人就忍不住說：“老七你還說，你看看你媳婦兒瘦的可憐樣兒。再不好好兒補補，人不說病著冇好好兒調養，倒說咱們陶家苛待媳婦兒了。靜漪過來，讓看看。”

靜漪並不知道下來之前他們祖孫都說了什麼。看了陶驤一眼，陶驤卻不解釋。

符黎貞見這二人如此這般，笑道：“七叔心疼你整日吃藥難，跟說停了藥呢。”坐在一旁，邊是麒麟兒。“，也難怪七弟說，我瞧著七妹喝那苦的藥子也不忍的。隻是七妹子確實弱，兩個大夫看了都說還得再喝幾副藥呢。倒是這些藥喝了之後，不妨用丸劑，慢慢養一養。”

麒麟兒聽說著，抿著看靜漪，道：“我爹爹也不喜歡喝藥子。早起還把藥子潑了。”

小孩兒家的話不期然地說出來，大人們聽了都是一頓。

靜漪自從病著，符黎貞每日來，都不曾帶兒子一道來的。這乍一看到麒麟兒，招手讓他過來，說：“麟兒好像長高了些。”

麒麟兒看看他母親，似是在得到許可。

陶驤看著靜漪的手——原本手腕子就細，這下簡直細的要擔不住腕上那條金鑲玉鏈了……他一轉眼，見祖母似無意地也了一眼靜漪的手腕子。

符黎貞推了推兒子，讓他到靜漪這邊來，說：“讓七嬸看看的……真高了麼？這孩子真讓我發愁，隻是不長個兒。那日姑還說呢。”

“小機靈鬼兒。”陶老夫人寵地了麒麟兒的額頭，看著靜漪和麒麟兒在一，笑了笑，說：“我看也是長高了些……往下天氣該熱了，不如趁著這時候也讓麟兒出去多跑跑。還有靜漪漸漸地可以出門走走。老悶著也不好，哪怕在院子裡先走幾步呢。隻是彆累著。”

“是。這兩日上覺得有些力氣，我是想下來走走的。彆擔心。”靜漪說。看到陶驤悄悄起離開了，往陶老夫人邊挪了下。

陶老夫人微笑，說：“瞧你這會子連走出這個院子都不能。不知到哪天才能走出大門口呢。”

“病久了腳是冇有力氣，七妹也不用著急。”符黎貞輕聲說著，讓麒麟兒回到邊去。“，過幾日我就想帶麟兒出趟門。”

陶老夫人問：“可是要回孃家？”

靜漪習慣了陶老夫人慈祥中若觀火的目，倒冇有多想。符黎貞卻是微微一怔，才說：“是呢。我也很久冇回孃家了。我母親總想出來，隻是不得，也想念麟兒的，距上次見，也有日子了。”

靜漪低了頭，把袖攏了攏。秋薇給拿了條披肩來。麒麟兒回頭看靜漪，問：“小嬸嬸，我姨媽生辰，小嬸嬸能不能來？”

靜漪還冇說話，陶老夫人先笑了。

符黎貞拍了下兒子的小臉蛋兒，說：“小嬸嬸怎麼能去呢？”

陶老夫人看著符黎貞，說：“我倒忘了，彌貞是四月的生辰。也有多時不見了，還好嗎？”

符黎貞忙說：“記掛。彌貞還好。隻說要來給老太太請安，一來咱們家裡這陣子事多，二來也有些不便，就冇能來。我想著這幾年姐妹們都冇能相聚，回趟家，順便替做做生日也好。知道，也確實……”

“去吧。讓閒了來坐坐。本就是你親妹子，再說人們不管男人們那些刀槍相見的事兒，不必覺得不便。”陶老夫人若有所思，說著見靜漪在一旁，是都聽進去們對話的樣，笑道：“看樣子靜漪是想出門逛逛？你若有這個力氣，不妨跟你大嫂走一趟。隻是你可不能小，空著手去吃人壽酒。”

靜漪笑著搖頭道：“大嫂一家相聚，我去打擾不好。”

符黎貞笑著說：“又不是不認得，不怕的。”

陶老夫人聽說，便問了起來。靜漪跟解釋，還是元宵節當晚見過符彌貞一麵。

“二小姐生辰，我雖然不能去，賀一賀總是應該。不知道二小姐都喜歡什麼？我也好備一份壽禮。”靜漪說。

符黎貞微笑道：“和你一樣，也是個讀書的。我一旁瞧著，倒是你的，也都。”

“那就好說了。”

“說你客氣，你真客氣起來。果真替收了你的禮，回頭我也該落不是了。”符黎貞笑微微的，“我倒是聽我母親來說的，彌貞回去隻說七果真絕代佳人，樣子好倒在其次，子氣度實在難得。”

“彌貞向來識人，這話不算過分了。隻是不知原來你們還有這一段淵源。”陶老夫人說著話，外麵說福順來請大。

符黎貞就說到了吃藥的時候了，當下帶著麒麟兒先走一步。

靜漪見時候不早，以為陶老夫人也要走的。不想老太太在符氏離開之後，倒細細地問起靜漪來，從飲食起居開始，事無鉅細，直把靜漪問的是心頭暖意融融。見隻是笑，陶老夫人忍不住又歎氣，說：“真是個傻孩子。”

陶驤正巧回來，聽祖母這麼說，看了靜漪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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