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著謝殷樓微詫的目，薑似面毫無變化。

當然不可能把二牛暴出來，只能厚著臉皮裝糊塗了。

不過謝青杳好糊弄，謝殷樓卻不是好糊弄的人。

他微鎖著眉，目依然在薑似面上流連。

薑似垂眸，頗覺力。

“大哥，你問阿似這個幹什麼?我院子裡當然沒有妖怪啦。”謝青杳說到這裡難得彎了彎角，算是笑了，“誰院子裡也沒有啊。”

夜中，謝殷樓淺褐的眸子芒流轉，越發深了，令人瞧不出他的緒來。

妹妹說的不錯，這世間哪來的妖怪呢?

他這麼問薑四妹，本來也不是要問出什麼妖怪。薑四妹既然不願意承認，他又何必讓幫過他們兄妹的人為難?

謝殷樓目緩了緩，對薑似輕輕點頭:“今晚多謝薑四妹了。”

薑似見謝殷樓不再深究，莞爾一笑:“謝大哥客氣了，我沒做什麼。”

“很晚了，你們休息吧，我去靈堂。”

瞧著兄長眼下越發濃重的青影，謝青杳忍不住道:“大哥，你也要保重，你要是累病了，我一個人怎麼辦呢?”

謝殷樓對謝青杳微微一笑:“放心，我撐得住，不會讓你只有一個人的。”

謝青杳瞬間了眼角。

倘若沒有哥哥，真的沒有支撐下去的勇氣。而現在，瞧見過那些豺狼虎豹的真面目，更不能退，讓哥哥一個人面對那些。

謝殷樓拍了拍謝青杳肩頭，衝薑似點頭示意，轉往院門口走去，等走到門口腳下突然一頓，轉眸往芭蕉叢的方向瞥了一眼。

薑似面上不聲，心頭不由一陣張。

謝殷樓發現二牛了?

芭蕉叢後，對視線格外敏的二牛警惕豎起了耳朵。

這個人類發現它了?要是走過來它是趕跑呢還是咬一口呢?

二牛一琢磨，它又不是打不過，逃之夭夭太沒面子，還是咬一口吧。

不過主人看起來與這人關系不錯的樣子呢?

二牛歪頭盯著院門的年，難得遲疑了一下。

算了，還是咬一口吧，就算主人生氣，男主人應該會高興的。

拿定主意的大狗放松下來，淡定等著咬人。

謝殷樓收回視線，推門而出。

薑似悄悄松了口氣。

不管謝殷樓有沒有發現異常，當面不揭穿就好，反正臉皮厚，只要不當面揭穿就能咬死不承認。

謝殷樓是個行快的，不止把八叔八嬸連夜趕了出去，還即刻修書一封，命管事與一位族叔天一亮等城門開了就前往謝家莊子找族長稟明來龍去脈。

管事與族叔天剛蒙蒙亮就騎馬出城，半夜被趕出去的八叔八嬸宿街頭，前半夜眼睜睜盯著滿天繁星睡不著，後半夜迷迷糊糊睡著了，等一睜眼太都曬屁了。

兩個人連眼屎都沒，一狼狽出了城，想趕回到莊子先找族長裝可憐去。

先為主，很多事先說和後說可不一樣。

等二人回到莊子，頂著族人異樣目往家走，後有人啐了口唾沫:“呸，真是丟人現眼！”

八嬸仗著公爹是族長在莊子裡算是得意人，哪裡過這種氣，聞言立刻轉過來，掐腰問道:“你說誰呢?”

婦人撇了撇:“罵誰誰心裡沒個數呀?五哥兩口子走了，骨還未寒呢，有的人就惦記著人家偌大家業了，也不怕天打雷劈！”

八嬸一聽“天打雷劈”四個字，渾就是一。

現在最聽不得這個！

“什麼天打雷劈啊?喲，我怎麼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和五哥這麼親近了，

人都死了還上趕著結呢?可惜啊，眼拋給了瞎子看……”論起罵街，八嬸可不輸人。豈不知永昌伯府的管事早來一步把二人所為抖了個乾乾淨淨，又有一同前來的族叔為證，現在族人都知道了二人醜事，算是惹了眾怒。

有些人是升米恩鬥米仇，但也有些人良心還在。

剛才說話的婦人就是過伯府恩惠的，聽著八嬸的汙言穢語，一口濃痰啐在了臉上:“我呸，你裡嚼什麼蛆呢?我男人沒了的時候五個孩子眼看都要死了，是五哥五嫂給的活命錢。五哥見我家老二機靈，還專門出錢供他上學。五哥五嫂的恩有的白眼狼不記著，我可是記著呢。走，找族長說理去，族長今日要不把你們兩個黑心爛肺的趕出去，我就死在族長家門口，也算還了五哥五嫂的恩！”

族人群激，推搡著八叔八嬸去了族長家。

這種景下族長即便想存私心也沒法子， 更何況能當族長必須是德高重之人，這樣的人最重名譽，為了平息眾怒直接把八叔八嬸趕出了莊子。

時人格外重宗族，宗族的束縛還要凌駕於律法之上，比如族中置某人，府是不會手的，而失去宗族庇護的人就會很悲慘了。

八叔八嬸喊破了嚨也沒能使族長收回命，從此好長一段時間失去了消息。

謝殷樓跪在靈堂裡，面無表聽管事附耳稟報了況，角輕輕揚起，著棺槨上的白綢花默道:父親、母親，你們放心吧，兒子會撐起伯府照顧好妹妹的……

很快永昌伯夫婦的頭七過了，薑似見謝青杳神好轉，便提出回府。

謝青杳雖然心中不舍，卻也知道沒有留人久住的道理。

這個時候不由看了兄長一眼，心道大哥要是能與阿似結為眷就好了，這樣們就能整日在一起了。

說到底，還是哥哥不爭氣。

眼中的哀怨讓謝殷樓莫名其妙之余有些不住，忙對薑似道:“薑四妹，我送你出府吧。”

謝青杳角微。

大哥這麼迫不及待送人家走，也難怪不討人喜歡。

“兩府離得這麼近，不必麻煩謝大哥了。”

謝殷樓堅持:“薑四妹陪著青杳這麼久，相送是應該的。”

薑似不是忸怩之人，見謝殷樓這麼說，便不再推辭。

世人看熱鬧，尤其紅白喜事的熱鬧最看。永昌伯夫婦過世，請了僧人、道士各十數人做道場，吹吹打打每日引了無數人來看。

鬱謹也是雷打不來看熱鬧的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