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4章 從西涼歸來的商隊

劉詔前往未央宮。

母子見面，氣氛有些張。

文公公知趣，帶上所有宮人退出寢殿，獨留母子二人。

劉詔輕咳兩聲，似乎嗓子卡出了，難。

「母后覺好點了嗎？」

「你不會為難老四吧？」

母子兩人同時開口，說著不同的容。

然後又齊齊皺起眉頭，氣氛更加繃。

噗嗤！

劉詔低頭，笑出聲來。

眉梢眼角滿是嘲諷。

「在母后眼裡，朕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冷酷無，為了皇權人人皆可殺？亦或是耳子，沒主見的男人？」

裴太后呼吸變得急促，眼神著不耐煩。

「你只需告訴本宮，你會不會為難老四。這麼簡單的一個問題，難道也無法回答嗎？」

劉詔搖搖頭，「朕的問題，顯然母后沒有聽進心裡。朕就直說吧，他是朕的兄弟，朕不會要他的命。」

裴太后頓時鬆了一口氣，繃的面容明顯放鬆。

「本宮替老四謝謝你。」

「讓老四自己進宮謝恩。」劉詔語氣嚴厲，不容反駁。

裴太后張口結舌，愣了下，才說道：「你對他太嚴厲了。」

劉詔不滿，「朕對他何曾有過要求。難道他是殘廢，進宮謝恩也做不到嗎？」

裴太后擺手，「本宮累了，不想和你吵。改明兒，本宮派人去王府，他進宮謝恩。你呢，對他和善點。別一見面，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挑他的錯。他再混賬，你們也是打折骨頭連著筋的親兄弟。」

劉詔嗯了一聲，「朕有個問題，藏在心頭許久，母后可否為朕解。」

「你問吧！」裴太后這會心好，只要不吵架，樂意同劉詔多說幾句。

劉詔把玩著大拇指上的扳指，輕聲問道：「朕十二歲那年，了傷從外面回來。當日老四調皮，從樹上摔下來破了一點皮。母后守在老四邊，張了一夜。朕這邊，母后就只匆匆看了眼，流不止的傷口也沒能讓母后多留片刻。朕就想問問，母后心裡，朕到底算什麼？」

裴太後面僵，目複雜地看著劉詔。

劉詔譏諷一笑，「父皇將皇位傳給兒子，母后一度癲狂，甚至讓朕將皇位讓給老四。朕難道不是母后的兒子嗎？如此偏心，不覺著虧欠嗎？」

「哎……」

裴太后近一年，衰老極快，沒了當年的氣神。

不想吵，也吵不。

虛弱地說道：「你們兩兄弟，本宮的確偏心老四。」

陸詔角扯了兩下，沒有作聲。

裴太后緩緩說道：「老四說話早，一歲多的時候，每天娘親娘親的嚷，追在本宮後面像個小跟屁蟲。你說話晚，差不多兩歲半的時候才開始說話。但是你和本宮不親近，本宮抱你，你卻十分抗拒。

你們兄弟，都是娘嬤嬤帶大，無論什麼時候，老四和本宮都很親。而你，本宮說句難聽的話，你生來鐵石心腸，誰都捂不熱。一次兩次……十次八次，時日一長，本宮也失去了耐心，轉而對老四投了更多的關心。人嘛，都喜歡乖巧心的孩子。」

劉詔譏諷一笑，「因為朕小時候不親近你，你就偏心到視朕為仇寇。」

裴太后苦笑道：「本宮也不想這樣。只是你主意正，這麼多年，你何曾聽過本宮的話。換做劉他們，次次同你作對，你能高興嗎？你看到他，你不覺著他討人嫌嗎？」

「就算朕認為他是討債鬼，但是該給他的，朕一定會給他。絕不會因為嫌棄他，而奪走本該屬於他的一切。」

劉詔擲地有聲。

裴太后老臉通紅，很沒面子。

「世間的事，都是說來容易，做起來難。本宮偏心老四，忽略你，甚至打你，的確對你有所虧欠。但是本宮不後悔！老四是本宮最喜歡的孩子，本宮當然想將一切好的東西都留給他。此乃人之常。」

劉詔點點頭，冷聲道：「朕明白了！在你心目中，無論朕做得多好，都不如老四。」

裴太后搖頭，「不，你比老四強太多，這一點本宮一直都清楚。但是論，你不如老四。本宮一直都是用事，你若是想要真相，這就是真相。」

劉詔笑了起來，「好一個用事！終歸在你心目中，朕不如老四重要。罷了，都一把年紀，朕又何必計較這些。母后好好保養，得空朕就來看你。」

說完，他就打算結束此次談話。

真是心累啊！

何苦來哉，自找不痛快。

裴太后張張，似乎是想挽留劉詔，可是到最後都沒有把挽留的話說出口。

劉詔離去，文公公進寢殿伺候。

裴太后渾疲憊地靠在羅漢榻上。

「他心頭恨著本宮！」

這是一句陳述句。

縱然有人辯解不是那樣的，裴太后也會堅持自己的判斷。

相信自己的判斷不會出錯。

文公公嘆了一聲，「陛下心結太重。」

裴太后自嘲一笑，「以前，本宮也恨著。而今，恨不恨的，已經沒那麼重要。」

「娘娘說的是！總有一天，陛下會想明白的。」

裴太後面淒苦，「本宮恐怕等不到那一天。」

文公公一聽，急了，「娘娘千萬保重。太醫開了膳食單子，為娘娘調養。娘娘只要配合太醫，會越來越好。」

「好什麼好啊！一大把年紀，再好能好到哪裡去。本宮比先帝多活了幾年，已經是賺到了。」

「娘娘怎麼能這麼說。娘娘本來就比先帝年輕幾歲……」

「行了行了，本宮知道你想說什麼。本宮這幾天累得很，心浮氣躁。如今老四確定沒事，過幾天，本宮肯定能好起來。」

文公公終於鬆了一口氣。

他是裴太后邊的人，裴太后要是人不在了，他自然沒了前程。

去皇陵守墓吧！

這個結果已經算是比較好的，至能夠善終。

他可不敢指，裴太后不在後，皇后娘娘會重用他。

那都是陳大昌，常恩之類的人，才能到的殊榮。

……

蕭琴兒憋著一勁。

已經連著兩次同劉議說到自己的想法。

「我想殺了蕭淑兒那個賤人！」

劉議勸：「朝中局面看著張，其實都是瞎胡鬧。我或許是對皇兄不夠恭敬，但是絕無造反之意。這一點，皇兄心頭門清。史鬧了那麼長時間，金吾衛一直沒靜，這回肯定是虛驚一場。你呢，也別整天說要殺人的話。」

「你怎麼斷定是虛驚一場？萬一陛下惱了你，想要藉機對你……屆時這個家可就完了。」

蕭琴兒說到激，直接哭了起來。

抹著眼淚，心頭怕得很。

劉議寬，「我瞭解皇兄的脾氣，我保證這回是虛驚一場。你就是杞人憂天。」

「我是擔心你，你竟然說我杞人憂天。姓劉的，你有沒有良心。」蕭琴兒怒了。

劉議卻笑了起來，「這就對了！別整日哭哭啼啼，難看得很。皺紋都哭了出來。」

「哪裡有皺紋？你可別胡說。」

一聽臉上出現了皺紋，蕭琴兒慌了，急忙找鏡子左看右看。

一如既往的緻，眼角還是三條細紋，沒多沒。

知道自己騙，怒火中燒，「劉議，你混蛋！」

劉議哈哈一笑，「我逗你開心。現在不焦慮了吧。」

蕭琴兒朝他打去，打了好幾拳才解氣。

氣吁吁坐在椅子上，「蕭淑兒那個賤人，陷害你，你就不生氣？」

劉議搖頭，「也就這點手段，不足為懼。而且同樣的手段，不能用第二次。」

蕭琴兒氣呼呼，「你對太過寬容。莫非就因為喜歡你？」

劉議皺眉，「你腦子進水了吧！說什麼胡話。難不還能真殺了嗎？是太妃，遠著就行。」

蕭琴兒咬牙切齒，「這口氣我嚥不下。」

「那你想怎麼做？」

「我要報復回去。」

劉議鄭重說道：「只要不犯原則的錯誤，歷朝歷代，對待先帝的妃子，都比較寬容。是太妃，伺候過父皇，皇兄多也會給一份面。」

所謂原則的錯誤，主要是指男方面，或是夥同別人造反之類的況。

蕭淑兒是聰明人，不會犯原則的錯誤，給人抓住把柄。

蕭琴兒咬著後槽牙，「照著你的說法，只要沒被人逮著把柄，就可以富貴一輩子？」

「差不多吧！」

「陷害你的事，難道就不能治罪？」

「可以治罪！前提是皇兄願意手這件事，願意替我討回一個公道。不過很顯然，皇兄不樂意管我的事。他嫌棄我！」

說到嫌棄二字，劉議語氣都變了。

他整個人都變得不好，很煩躁，很惱火。

蕭琴兒很乾脆，「那我們自己想辦法弄死！我就不信，找不到的肋。」

無論如何，一定要報仇，一定要弄死蕭淑兒。

蕭淑兒先手，害全家。就別怪不顧念姐妹誼。

劉議沒心思想報仇的事。

此刻，他很喪！

他只想喝酒，不去面對自己不如劉詔的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