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不敢說實話

顧玫一晚上沒睡好。

早上起來，眼睛裡都有了紅。

一直惦記著顧玖說的中毒的事，有些心神不寧。

用過早飯，大家前往松鶴堂請安。

老夫人魏氏還沒起。

丫鬟說道：「老夫人擔心大，快到天亮的時候才睡下。姑娘們回吧，別把老夫人吵醒了。」

顧玫問道：「老夫人可要？」

「回稟大姑娘，老夫人還好，就是神不振，需得靜養。」

顧玫點點頭，「老夫人醒了後，記得派人通知一聲。」

「奴婢曉得。」

顧玫對大家說道：「妹妹們，老夫人還沒起，我們先去學堂吧。」

「聽大姐姐的。」

侯府辦了個一學堂，請了一位先生，為府中的姑娘們上課。

顧玫同顧府的姑娘們說道：「原本你們剛回京城的時候，老夫人就有意讓諸位妹妹們來學堂讀書。

後來又考慮到快年底了，事肯定很多。老夫人就改了主意，說是等開了春，再讓大家到學堂讀書也不遲。」

聽到讀書，顧玖心嚮往之。

笑著說道：「玫姐姐，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和你們一起上課。平日在府裡，我每天也是看書習字。

只是沒先生指導，閉門造車，也不知道自己對經義的理解到底對不對。」

顧玫笑了起來，「沒想到小玖妹妹如此讀書。一會羅夫子見了你，定然十分喜歡。」

顧玖仰頭一笑，「羅夫子是個什麼樣的人？」

顧玫想了想，才說道：「羅夫子為人比較嚴肅，但並不刻板。是寡婦，沒有孩子。娘家也富貴過，只是後來敗落了。學問極好的。一會見了羅夫子，妹妹就知道我所言不虛。」

大家口中的書房位於中庭，單獨闢了一院落，給姑娘們做學堂。

這裡是大家的學堂，也是大家心中的書房。

課堂上，已經擺好了桌椅板凳，筆墨紙硯。

大家依次坐好。

很快羅夫子來了。

顧玖好奇地看著羅夫子。

看上去大約三十三四歲，形瘦削，臉頰是不健康的蒼白。角線條往下，因此顯得很嚴肅。

羅夫子打量了一下顧府的幾位姑娘，然後說道：「今天人比較多。這樣吧，我先考察一下諸位姑娘們功課進度。不如就從珍姑娘開始。」

顧珍沒想到剛坐下就被點名，有些張，「夫子，我只是略微讀過幾本書。」

羅夫子神淡漠地說道：「無妨。你讀過什麼書，說來聽聽。」

顧珍報了幾個書名。

羅夫子很乾脆，截取一本書的其中一段，顧珍背誦。

顧珍背得磕磕絆絆，背到一半就背不下去了。

羅夫子表平靜，似乎早已經料到這種況。又讓顧珍釋義。

顧珍最近一年，都沒怎麼讀書，哪裡還記得書本上的容。回答起來，自然是讓人大失。

羅夫子嗯了一聲，「珍姑娘不用張，你的況我基本瞭解了。接下來就是顧玖姑娘，你讀過什麼書？」

顧玖輕聲說道：「我略微讀過幾本書，《詩經》《尚書》《禮記》《春秋》《周易》均有通讀。」

羅夫子眼前一亮，不由得將顧玖上下打量。

「你一個姑娘家，能主讀這些書，很了不起。你很喜歡讀書嗎？」

顧玖點頭，「平日裡都是讀書消遣。」

羅夫子點點頭，問道：「石可破也，不可奪其堅。丹可磨也，不可奪其赤。何意？」

顧玖清脆的聲音在課堂上響起，「石頭可以被擊碎，卻不會改變它堅的特。硃砂可以被研磨，卻不會改變它原本的。引申來講，通常是形容一個人只要有著高貴的品德，就能經住一切挫折考驗，不失其志。」

羅夫子滿意地笑了起來，「你的基礎很不錯。」

顧玥撇，不就是多讀了幾本書，有什麼了不起。

接下來，羅夫子繼續考察顧玥，顧珊等人的功課。

顧玥，顧琳和顧珺的功課都很一般，顧珊的功課很不錯，也是個讀書的人。

羅夫子考察完大家的學業後，就開始上課。

顧玖和顧珊基礎紮實，就跟著侯府的姑娘們一起讀書。

顧珍們幾個基礎差，羅夫子就要求們從基礎開始學起。把基礎打牢了，才能學習更多的容。

然而，顧珍幾人都是不讀書的。

一拿起書本，就覺頭痛，渾不舒服。

偏生這裡是侯府的學堂，容不得們放肆。

不管不讀書，都得老實坐在課堂上。

反觀顧玖同顧珊，對讀書學習甘之如飴。

一口氣上了一個時辰的課。

羅夫子合上書本，對大家說道：「接下來大家休息一刻鐘。之後我們繼續上課。」

羅夫子離開課堂，去廂房歇息。

顧珍先是一聲哎呦，接著又抱怨道：「快累死了。玫姐姐，我們以後都要跟著你們天天讀書嗎？」

顧玫點點頭，「珍妹妹不樂意讀書嗎？」

顧珍有點心虛，不好直接說自己不讀書。

找了個藉口，說道：「我只是還不習慣。」

顧玫輕聲一笑，「珍妹妹不用擔心，過一段時間就習慣了。」

顧玥也不讀書，著顧玫，「玫姐姐，快過年了，今年我們不用跟著你們一起讀書吧。」

顧玫笑道：「如果玥妹妹喜歡，其實從今天開始，你們就可以跟著我們一起天天讀書。」

顧玥連連搖頭，「還是等明年吧。」

讀書猶如酷刑，能晚一天就晚一天。

顧珊則問道：「等我們回了家，也能每天過來讀書嗎？」

「當然可以。走角門，一會就到了。」

也是。

顧府和侯府就隔了一道牆的距離。

來侯府做客，大家是走正門。

可要是每天來讀書，自然不用天天走正門。直接穿過角門，不需多長時間，就到了。

顧玫看著顧玖，「小玖妹妹肯定喜歡天天跟著我們一起讀書。」

顧玖點頭，「能和玫姐姐你們一起讀書，我是喜不自勝。」

「那不如小玖妹妹在侯府多住幾天，這樣就可以天天和我們一起上課。」

顧玖正要答應，顧玥搶先說道：「這不好吧。二姐姐，我們不好在侯府多做停留。快過年了，府中事多，我們還要幫著大伯母管家理事。讀書什麼時候都行，可是學習管家理事的機會卻不是天天都有。」

顧玫笑道：「此事簡單。將上課時間推遲，如此既可以學習管家理事，又可以來學堂讀書。」

顧玥暗自吐槽，那得多累啊。

讀書真的沒什麼勁，認為只要會識字，會書寫，會算賬就行了。

又不是爺們，不用考科舉，何必讀那麼多書。

不得不說，顧玥的想法很不像顧家人，更像是謝家人。

謝大太太馬氏就常說，子無才便是德。

謝氏倒沒那麼迂腐，還是認為孩子多讀點書更好。

奈何，顧玥不知到誰的影響，卻認為讀書多了並無用。

休息完畢，羅夫子繼續上課。

又是一個時辰的課程。

加起來一共就是兩個時辰，一天的課程到此就結束了。

午睡起來後，顧玖看見顧玫不在屋裡，還愣了下。

下床，洗漱，來到側間，就看見顧玫正在做針線活。

「玫姐姐起來了，也沒我。」

「我見你睡得，不好吵醒你。小玖妹妹，我們去看大嫂吧。」

顧玖點頭答應，「好啊！我正有此意。」

兩人攜手，來到大家世所居住的院落。

經過丫鬟通報，兩人被請到了臥房。

大爺顧瑞不在。

經過一個晚上加一個上午的休養，大賈氏的況好了許多。

臉雖然依舊蒼白無，但是神看起來很好。

不像昨晚上，痛過之後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

「大嫂，你好點了嗎？」

顧玫擔心地看著賈氏。

賈氏從床上坐起來，「我好多了。多謝兩位妹妹來看我。」

顧玖在床邊圓凳上坐下，「大堂嫂現在覺怎麼樣？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賈氏微微搖頭，「昨晚多虧了小玖妹妹，若非有你，我這孩子怕是已經沒了。你且放心，我已經叮囑那幾個丫鬟，讓們不準將小玖妹妹會醫的事說出去。」

顧玖笑了笑，「多謝大堂嫂。」

顧玫著急，「小玖妹妹，你再給大嫂請個脈，可好？」

顧玖看著賈氏，徵求賈氏的同意。

賈氏微微點頭，主出手，「麻煩小玖妹妹。」

顧玖含笑說道：「不麻煩。」

出手，手指搭在賈氏的手腕上，表嚴肅。

顧玫攥著手絹，心張無措。很擔心賈氏的況。

知道全家對賈氏肚子裡的孩子有多重視，然而賈氏的況，讓人實在是放心不下來。

萬一這個孩子沒能平安生下來，不是父親母親會到失，就是大哥肯定也很難過。

大嫂恐怕也會自我厭棄，折磨。

總而言之，孩子生下來，無論是男孩還是孩，一切都好。

孩子要是沒生下來，全府上下，恐怕都是愁雲慘霧。屆時，不知道有多人嚼舌子，編排瞎話。

顧玖診脈完畢，表平靜，讓人看不出好，也看不出不好。

顧玫張問道：「小玖妹妹，大嫂的況如何？」

顧玖斟酌著，沒急著開口說話。

大賈氏似乎猜到了什麼，就說道：「小玖妹妹但說無妨，什麼樣的況我都能承。」

顧玖捋了一遍思路，然後才說道：「我想先聽聽胡太醫和大堂嫂是怎麼說的？」

賈氏沉默了片刻，才說道：「胡太醫沒和我多說，只是讓我安心靜養保胎。可是我心裡頭空落落的，沒底氣。」

顧玖又問道：「胡太醫的那位弟子，金桔的，還在嗎？」

「熬了一晚上，我讓去廂房歇著了。小玖妹妹，你有什麼看法儘管說出來，我不怕的。」

顧玖苦笑，賈氏不怕，怕啊。

萬一一開口，賈氏一激一張，孩子流產，那可就了罪魁禍首。

思來想去，顧玖還是學胡太醫那樣，含糊道：「大堂嫂別擔心，況沒你想的那麼嚴重。你就聽胡太醫的，安心靜養。胡太醫是婦科聖手，他的診斷不會有問題。」

賈氏有點不放心，追問道：「真的嗎？小玖妹妹，我這心裡頭總是到不安，你能不能和我說實話。」

顧玖輕聲一笑，「我說的的確是實話。大堂嫂，你的況主要是思慮過多，這對胎兒不好。

大堂嫂有沒有聽說一個說法，胎兒在肚子裡的時候，其實能覺到母親的緒。母親高興，孩子也會高興，長得更健壯。母親憂鬱，孩子也會到不安。」

賈氏愣了愣，「真的嗎？那我豈不是害了孩子？」

「現在改正還不算晚。大堂嫂可以讓丫鬟們讀點詩詞歌賦，給胎兒一個啟蒙教育。」

「還在肚子裡就能啟蒙教育嗎？」

顧玖笑了起來，「試一試也沒有壞。多讀點優向上的詩詞。總之大堂嫂要聽胡太醫的話，放寬心，好好養著。」

賈氏見顧玖不似作偽，頓時鬆了一口氣，「多謝小玖妹妹。」

「不客氣。」

又多坐了一會，見賈氏有些累了，顧玖兩人便起告辭。

走出院落，來到花園中，顧玫才開口問道：「小玖妹妹，大嫂的真的沒問題嗎？」

顧玖張張，苦笑一聲。

能說什麼？

難道能告訴顧玫，賈氏有可能是胎盤前置，極大概率會早產。

難道能說賈氏懷孕的時候有炎癥，也沒調養好，這一胎原本就不該保下來。

顧玖什麼都不能說。

胡太醫沒說出口的話，哪能隨便說出口。

顧玫著急，「小玖妹妹，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大嫂。」

顧玖含蓄地說道：「大堂嫂的況的確有些不太好，不過以胡太醫的醫，應該問題不大。」

「真的嗎？」顧玫還是不放心。

顧玖說道：「玫姐姐，你該相信胡太醫。其實我並不懂婦科，我的判斷不能做數。說到底，胡太醫才是專業的，他說的話肯定沒錯。」

顧玫依舊眉頭皺，無法放心下來。

試著問道：「這麼說，大嫂這一胎可以平安生下來？」

顧玖點頭笑笑，「好好保養，是可以的。」

顧玫鬆了一口氣，「能平安生下來最好。小玖妹妹，不瞞你，大哥和大嫂親兩年，府中上下都盼著這個孩子出生。這要是有個萬一，我都不敢去想那個後果。」

顧玖瞭然。

賈氏是嫡長孫媳，是宗婦，不僅要承擔傳宗接代的重擔，還要承擔宗婦的職責。力不是一般的大。

可是因為原因，擔不起宗婦的職責。逢年過節，問族人，迎來送往的事一直都是大夫人在做。幫不上一點忙。

至於傳宗接代，看目前的況，顧玖唯有一聲嘆息。

由此可見，大戶人家挑選嫡長媳婦的時候，姑娘的出門戶，素質，缺一不可。

沒有一個好，可擔不起嫡長媳婦這份重擔。

按理說，侯府也該為顧瑞挑選一門合適的婚事，不求方多高的門第，至要健康吧。

可是看賈氏的況，不好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早在娘家的時候，應該就要常年吃藥調養。

顧玖想不明白，侯府怎麼會同意讓顧瑞娶賈氏進門。

嫡長孫媳婦的那個樣子，會帶來多麻煩，侯府不可能不知道。

顧玖試著旁敲側擊。

顧玫告訴，「大哥和大嫂是青梅竹馬，大哥很喜歡大嫂，執意要娶。全家人都勸不住，只能順了他的心意。不過大哥也付出了代價。因為婚事，大哥才會同意祖父的安排進軍中歷練。原本大哥是想考科舉的。」

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