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節：路

百丈高空，狂風呼嘯。

“死吧！”天鶴上人狂吼一聲，起殘余力量，化作一道白，沖向古月一代。

“想要殺我，你太天真了。”鬼尸張開盆大口，獠牙外齜，不退反進，是撞上去。

轟！

巨大的轟鳴響聲中，巨力涌來，將兩人遠遠炸飛。

兩敗俱傷！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師弟，今日之仇，來日必報。”古月一代嘎嘎大笑，振背后黑的蝠翅，正要飛遁。

忽然一個巨大的影，籠罩下來。

他抬頭一，正是那只傷勢極重的鐵喙飛鶴王。

“居然沒死？可惡……”古月一代面驟變。

被鐵喙飛鶴王攔截住，天鶴上人也趕過來前后夾擊。最終，飛鶴王墜落大地，鬼尸被打。

天鶴上人抓住古月一代的頭顱，懸停在半空中，目散了好一會兒，這才回過神來。

他仰天大笑三聲，然后笑聲轉為哭聲。

發泄了片刻之后，他飛趕往青茅山。卻被白凝冰自的冰川鎮冇，他不得不啟用存息葬玉蠱。破冰而出時，他瘋狂搜尋，但最終只從冰層下，挖出了奄奄一息的方正。

……

墻壁上的畫面，忠實地顯現出當時的景。

接下來的事，就乏善可陳了，都是天鶴上人趕回來一路上的風景。

仙鶴門乃是中洲最古老的門派之一。歷來，門派中人要出去執行急任務，都會隨攜帶著一只蠱蟲，記錄執行的過程。

不管任務功與否，蠱師回山復命，門派中都會據記錄的過程，來進行相關的考核評定。

天鶴上人雖然是門派長老，但是也不能免除這個規矩。

只是他資格太老，仙鶴門中的蠱師很有資格來對他進行考核評價。就算是當代的仙鶴掌門人也沒有。

不過此刻，盤坐在天鶴上人面前的這位老人，卻非比尋常。

鶴風揚，太上長老，六轉蠱師，號稱鶴羽飛仙！

他此刻冇著白袍，系著黑腰帶，大袖翩翩，盤坐在團上。

他面如年，溫潤如玉。眉碧綠修長，眉間一直垂到腰間。幽深的雙眼盯著墻壁上的畫面，然后悠悠地收回目。

天鶴上人恭謹地站在他的面前，大氣都不敢一口。

其實說起來，天鶴上人沉睡近千年，鶴仙人還屬他的晚輩。然而所謂資格，從來不是論年齡，而是論實力。

天鶴上人雖然是五轉，和鶴風揚只有一級之差。但這差距，卻是天壤之距，云泥之別。

五轉是凡人，六轉已仙！

“天鶴上人。”鶴風揚徐徐開口，聲音如溪水般清澈緩。

“在。”天鶴上人連忙應道。

“你此次斬殺了門派叛徒，卻并未尋回顱蠱。反倒被兩個小輩戲耍鎮冇……”房間中，回著鶴風揚的聲音。

天鶴上人頭垂得更低了，面慚愧之。

“不過，那其中一個卻是北冥冰魄。你被鎮冇，也并不奇怪。欣的是，事發之后你做了補救。我問你，你帶回來的那個年，真的是畫中小子的孿生兄弟嗎？”鶴風揚問道。

“在下已經查明，正是如此。那逃走的是哥哥方源，被抓來的是弟弟方正。更妙的是，這兄弟倆一直不和。在我將他哥哥屠冇殺族人的影像，給方正看過之后，他現在是恨不得立即殺了他哥哥呢。”天鶴上人笑著說道。

鶴風揚微微點頭：“看來你已經有所計劃了。但是你的時間足夠嗎？”

天鶴上人面一變，語氣陡然變得低沉下來：“太上長老提點的是。在下已經達到壽命的極限，是一個將死之人了，只剩下幾天可活。就算是存息葬玉蠱，也改變不了這個狀況。”

他這種況，只有尋到壽蠱，才能從本上解決問題。

但壽蠱難尋，仙鶴門中倒是有幾只壽蠱，卻不到他。一直牢牢掌管在掌門和幾位太上長老的手中。

“所以在下在不久前，就舍棄了一生積蓄和蠱蟲，換取了一只寄魂蚤。我將接引方正山門，并收他為徒。之后隨指點他，煉至親蟲。再督促他殺死他的親哥哥，為仙鶴門奪回顱蠱！”天鶴上人道。

鶴風揚微微揚眉：“聽起來，你很自信自己的這個計劃。不過，那個方正真的會一直你擺布嗎？”

“他雖然資質不俗，但到底還是個孩子。在下死后，將魂魄存放在寄魂蚤中，將一直伴隨他長，指點他修行。路已經給他鋪設好了，他只有走下去！”

說到這里，天鶴上人拜倒在地上，叩首懇求道：“請長老再給在下，一次機會吧！”

鶴風揚沉默片刻，這才道：“也罷，就許你這最后一次。”

“謝長老，謝長老！”天鶴上人大喜。

“去吧。我等待著你的好消息。”

“不出二十年，必有功之果！”天鶴上人jī得語氣微微抖，唯唯而退。

……

南疆，萬程山，鐵家城。

高大hòu重的黑石城墻，延綿數千里。鐵家城從半山腰起，無數的石屋、鐵樓，依次排列，一直綿延到山頂。

照耀下，城人來人往，車水馬龍，一片鼎盛昌隆之景。

家主閣就坐落在山頂附近，防嚴，周圍人流明顯稀。巡邏隊冇替巡查，蠱師各個悍人，一不茍。

家主閣的樓頂，有兩個人站著。

一位中年男子，臉冷酷如鐵，眼中則藏著幾分溫。

站在他邊的，是一位，目悲傷卻又堅定。

正是鐵若男。

“你才回來幾天？但這已經是你第十九次向我請辭。你父親的死，令我萬分悲痛。你早年喪母，現在喪父，但你要記住，你還有我這個舅舅。你是我的侄，我是不會讓你去冒險的。”鐵家冇族長嘆道。

鐵若男目灼灼，直視鐵家冇族長：“舅舅你知道嗎？父親雖然去了，但我悲傷中卻又替他到高興。父親一生立志鏟除邪惡，懲治罪犯。他做到了，就算是上負傷，也沒有退。他堅持如一，走完了自己的人生道路。而現在，該我走下去了。”

鐵家冇族長臉上愣住。

在這一刻，他在鐵若男的上，看到了鐵冷的影子。

真像啊，這雙眼睛，這樣的目。

恍惚間，鐵家冇族長仿佛回到了年輕時候，鐵冷就站在他的邊，盯著山巔的鎮魔塔，堅定地道：“我要打盡天下的罪犯，讓世界充滿正義和！將魔道中人都關押到鎮魔塔里去，哪怕把鎮魔塔都塞滿！”

昔日的誓言，還猶在耳邊。但是摯友已經不在……

眼前的眸子重合在一起，鐵家冇族長微微搖頭，晃散回憶。他用一種既欣賞又憐，既擔心又鼓勵的目，看向面前倔強的：“你選的這條路，可不好走啊。”

鐵若男沒有答話，而是轉頭遙山巔。

在萬程山的山巔最高，矗立著一座雄偉的鐵塔。

它氣勢磅礴，似乎頂住了蒼穹，踩踏著高山。白云如霧，在它周圍繚繞，使得外人看來迷蒙模糊，又給它增添一分神彩。

這塔不僅是南疆盛景，更天下聞名。就算是中洲，也多有人耳聞之。

鎮魔塔！

塔高有百丈，分列近百層。塔樓形制古樸，巍峨滄桑，正氣堂皇。自從建以來，鐵家蠱師關押了多魔道蠱師進去。數百，上千，萬？

就算是鐵家冇族長也未必清楚。

它是正道的象征，是鐵家蠱師心中最深的驕傲。多的魔頭魔子，將野心埋葬在這里，留下悲痛、悔恨、不甘、憾。

魔道蠱師談它臉慘淡，正道中人說之眉飛舞!

鐵若男開口，語氣堅定如鐵，似對鐵家冇族長，也似乎自言自語：“萬程山巔有一座鎮魔塔，我的心中也有一座鎮魔塔。這條道路，父親沒有走完，那就讓我接替他繼續走下去！”

……

“堅持不住了……”陳翠花頭昏眼花，時不時犯惡心，想要吐。但吐又吐不出來，渾虛弱，一陣陣的乏力不斷襲來。

原計劃是堅守三天，但一天剛過，就知道自己先前太過樂觀了。

蛇毒帶給的危害，越來越嚴重。知道自己已經被懸崖，必須盡快尋找到一只治療蠱蟲。

“真是該死。若不是那兩個小賊，說不定我早就捉到了野生蠱蟲，解除了蛇毒了。”心中焦躁不安，自從中了蛇毒，一直都在嘗試著尋找治療蠱蟲。但茫茫山林，充滿了危險，又沒有什麼捉蟲手段，到現在都沒有什麼進展。

白凝冰舉起手中匕冇首，正要往自己的右耳割下。

“且慢。”方源忽然手，一把將其手臂抓住。

鋒利的刀鋒，離白凝冰的右耳只差分毫之距。

要使用地聽耳草，就需得割掉右耳，替換上去。左右不過是個耳朵，也不是什麼大冇事。相比較即將的大收獲，白凝冰更不覺得有什麼可惜。

魔道中人，心狠手辣。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而往往這樣能舍能棄的人，才能就一番大冇事。

“不需要割了，出來了。”方源說著話，便開始。

他利用地聽耳草，遠遠跟在陳翠花后。

不一會兒，他就聽到了打斗聲。

兩人靠著茂盛的灌木叢，接近。只見這魔道蠱師正和一只雙頭山豬jī戰。

觀戰片刻，兩人眼中均冒出興冇的。

陳翠花明顯狀態很糟糕，戰斗力比見面時下降了一半不止。而這只雙頭山豬，則是一頭獨行的百王，擁有一只防蠱。

“這將是一場消耗戰，我們正可以撿個便宜。”

“埋下去的果真是焦雷土豆蠱！”

“有點奇怪。這蠱師jī戰這麼久，真元竟然還沒有耗盡？”

“看來有些輔助蠱，類似天元寶蓮，魚泡蠱等等……”

又看了片刻，方源覺察到時機來臨了，喚出鱗蠱，給了白凝冰。

白凝冰會意地點點頭，去形，悄悄接近。

轟！

一聲響，雙頭山豬再次踩了一顆焦雷土豆蠱。

這一次，它徹底倒下了，再也怕不起來。它倒在地上，不斷掙扎。整個肚皮都被炸開一個豁口，腸子緩緩流出，鮮一的淌外來。

“這頭該死的山豬，皮還真是hòu啊。炸了半天，才炸死掉！”陳翠花著氣，靠在樹干上，眼前一陣陣發黑。

這場jī戰令渾無力，極度的疲累襲來。

心中的恐懼強撐著，不讓就此暈過去。

“不行了。我得趕回到山去，如果暈倒在野外，實在太危險了！”

正要手，忽然耳邊傳來一陣劇烈的風聲。

“奇怪，怎麼會有風？”這是人生最后的疑問。

白凝冰耐心地一步步潛行近，出手如雷霆電閃。他利用山豬死亡，魔道蠱師心神放松的破綻，一擊必殺！

陳翠花的腦袋，被鋸齒金蜈摧枯拉朽，拍個稀爛。無頭的軀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得手了。”方源朗聲一笑，疾步走過來。

白凝冰已經蹲下，心神探陳翠花的空竅當中，旋即有些失地道：“空竅中只有三只蠱。”

但凡蠱師煉化的蠱蟲，都有些呆板，不似野生蠱蟲那般機靈。

魔道蠱師已經死亡，空竅壁漸漸晦暗，這三只蠱卻還停留在里面。

不過這卻難不倒方源。

“強取蠱！”他心念一，輕而易舉地將這三只蠱取出來。

分別是：一只飯袋草蠱，一只鐵刺荊棘蠱，以及一顆焦雷豆母蠱。

這些當然不是全部。

方源一陣索，在魔道蠱師的腳上發現了一只腳蠱，一只跳跳草蠱。最后又在稀爛的腦漿中，發現了一只書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