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如刀，賭坊前院，秦逍握著大刀，全神貫注，站在對面的小師姑卻很是隨意，手中拿一把長劍，笑盈盈看著自己的小師侄。

老瘋子站在不遠，眼神裡卻是充滿期待。

秦逍率先出刀，小師姑提劍來迎。

比起一個月前，秦逍在刀法上確實有著驚人的蛻變，這已經不僅僅是在刀法上的進步，而是真正進了刀法的世界。

老瘋子教授的時間雖然並不算長，但秦逍本就聰慧，日夜浸在刀法之中，卻真正悟何爲真正的刀法。

同樣一支筆，三歲孩只能是鬼畫符，而頂尖的畫師卻能畫出意境悠長的絕世名作。

世間萬的道理，大致相同。

同樣是一把刀，一旦真正領悟出刀法的真諦，那麼一招一式之間，充滿了意境。

老瘋子的刀法不但有意境，而且還擁有著可怖的殺意。

刀法即人心。

老瘋子練刀爲取勝，以擊殺對方爲目的，所以一招一式都是狠辣無，秦逍授教之間，刀法中的殺意自然而然地也就承續過來。

也正因如此，上次出刀應付那幾名兀陀兵的時候，出刀致命。

小師姑作爲劍谷的弟子，在劍道之上自然也有很深的造詣，而且有意要淬鍊秦逍，所以在招式上並不留手，但卻自然不會使用力，否則以六品中天境的實力，秦逍刀法便是再出神化，小師姑也能輕易擊敗秦逍。

此番秦逍竟然與小師姑比鬥近百招而不敗。

小師姑卻也覺出來，秦逍此番的刀法，已經不再像之前拘泥於刀法的妙，甚至有返璞歸真的韻味，出刀簡單，但每一招變化卻又令人防不勝防，而且都是攻敵要害。

早先秦逍出刀的時候，似乎很在意招式的變化，所以在小師姑眼中，秦逍的刀法甚至顯得有些僵古板。

但現在秦逍的刀法卻如同海上波濤，一波又一波襲來，連綿不絕，招式嫺自然，而且每一招出刀之後，後招變化繁多，小師姑心下卻頗有些歡喜，知道小師侄在短短個把月之中，其實已經掌握了老瘋子刀法的髓。

如汪洋大海，前浪捲過，後浪亦至，背靠大海，取之不竭。

“著！”

比鬥百招，小師姑叱一聲，秦逍“哎喲”了一聲，小師姑的劍鋒已經點在了秦逍口，秦逍看起來有些失，苦笑道：“我又輸了。”

老瘋子見秦逍又敗在小師姑手底，似乎已經習慣秦逍落敗，但即使如此，卻還是顯出失之，兩手揪住自己的頭髮，跺了跺腳，正想和之前一樣抓住秦逍再去練劍，小師姑卻已經道：“前輩，等一下。”

老瘋子回過頭，小師姑道：“咱們在這裡已經待了一個月，你的小徒弟刀法越來越好，只是......實在是對不住，我不能再陪你們待在這裡了。”

老瘋子一愣，小師姑嘆道：“我忽然想起還有一件事要辦，必須儘快啓程離開。今日是與你小徒弟最好一次比劃，如果以後還有機會，咱們再比過。”

老瘋子頓時著急道：“不行不行，人姑姑，我小徒弟還沒勝你，你怎能離開？”

“老前輩，實在是迫不得已。”小師姑道：“你小徒弟跟著你練了一個月，依然無法勝我，總不能這樣一直等下去。我知道老前輩刀法高明，有無數刀法傳授，可是如果繼續這樣下去，你小徒弟每練一套刀法就過來挑戰，然後又敗在我手裡，恐怕再過十年他也不能勝我。”

秦逍看著老瘋子苦笑道：“師傅，人姑姑說得多，這樣下去，咱們何時能勝？你又沒有真正的絕學教我，好讓咱們一次將打敗？”

“你現在教也來不及了。”小師姑立刻道：“我要走了，沒時間再繼續等下去。”

“你不能走。”老瘋子看著小師姑，臉冷下來：“我小徒弟沒有打敗你，你就不能走。”

小師姑一笑，看著老瘋子道：“我知道老前輩武功高強，你要出手，我當然不是你的敵手。不過你是絕世高手，以你的份和地位，難道還要對我一個弱子手？傳揚出去，對前輩的聲譽很有影響哦。”

“是啊，師傅，你是和天一樣高的高人，不能欺負人的。”秦逍道：“要不咱們承認打不過？”

老瘋子怒視秦逍，罵道：“是你刀法不高，所以才勝不了。”

“師傅，你也不能全怪我。”秦逍壯著膽子道：“是你教的刀法很普通，我每日苦練，可就是勝不了，那又能怎麼辦？”

老瘋子一臉苦惱，拼命揪頭髮，小師姑與秦逍對視一眼，都是顯出笑意。

“老前輩，你們多保重。”小師姑道：“以後咱們還會見面，到時候如果你徒弟練了真正的絕世刀法，我與他比劃，他定能勝我。”

老瘋子赫然擡頭，道：“再比一次。”

“再比一次？”

“我再教我徒弟刀法，你等兩天。”老瘋子道：“如果他還不能勝你，你要走就走，我不欺負你，可是.....你必須要與我小徒弟再比一次。”聲音斬釘截鐵，容不得小師姑反對。

小師姑見他眸中已經顯出寒意，和秦逍都知道，這老怪一旦發起瘋來，那可是恐怖至極，絕不能惹惱了他，而且老瘋子的要求，也正是小師姑所求，故作猶豫，老瘋子死死盯著小師姑，目不斜視，等著小師姑回話，瞧那架勢，小師姑若是不答應，老瘋子很可能會對小師姑出手。

“既然老前輩開口，我就再等兩日。”小師姑有些不願地嘆道：“可是咱們說好，再比最後一次，無論勝敗，比過之後，我就要離開，老前輩是絕世高人，說話自然算話。”

“算話算話。”老瘋子聽小師姑答應，興起來，衝過去不由分說扛起秦逍，如風般跑出了院子。

秦逍習以爲常，到了平日老瘋子傳授自己刀法之，被放了下來。

“師傅，我的刀法勝不了，難道兩天就可以勝？”秦逍故意道：“要不認輸算了，不要再比了。”

老瘋子怒道：“刀纔是真正的絕世兵，練劍的比不了練刀的。小徒弟，你不能輸給練劍的，我再傳授你刀法，定能打敗，若是你再輸了給，便不是我的徒弟，我親手殺死你。”

秦逍心下一寒，聽老瘋子口氣，還真不像是在開玩笑。

“師傅，徒弟自然會去傾盡全力，可是你的刀法如果不，難道也能怪我？”

“我教你最厲害的刀法。”老瘋子傲然道：“除了當年的那一劍，沒有誰能勝過這把刀。”盯住秦逍，一字一句道：“你跟我學天火絕刀！”

老瘋子說好讓小師姑等兩天，但小師姑足足等了三天。

這三天裡，秦逍和老瘋子竟然都沒有回來吃飯。

小師姑還以爲出了什麼意外，過去遠遠眺，才放下心來。

將那些兀陀兵的首全都挖坑埋了起來，加上上次紫監留下來的首，賭坊附近卻是埋了不人。

三日過後，黃昏時分，小師姑終於瞧見秦逍疲憊不堪地回來，這一次老瘋子一臉得，似乎穩勝券，見到小師姑，立刻催促兩人比劃，秦逍懇求道：“師傅，咱們都三天沒吃東西了，我現在真的沒有一點氣力，等吃過飯後，再決一雌雄行不行？”

老瘋子雖然急著讓秦逍與小師姑一決高下，但提到吃飯，覺自己的腹中確實飢。

三人隨便吃了些東西，才重新回到前院。

小師姑看著秦逍，目中帶著詢問之，秦逍自然明白意思，微微頷首，小師姑脣角立時泛起一笑意，這次卻不等秦逍先出手，叱一聲，腰肢一扭，宛若飄逸的靈蝶一般，提劍直向秦逍刺來。

秦逍足下一，卻也已經迎上前去，刀閃，匹練無比。

小師姑長劍刺出，直取秦逍心口，秦逍不閃不避，甚至本不在意小師姑的長劍，左手握刀，斜揮砍下，右手猛地一擡，刀把朝上，電火石間，刀把卻已經自下向上頂在劍刃上，頓時將劍鋒頂開，但手臂卻往前一送，刀鋒已經直取小師姑的小腹。

小師姑花容微微變。

幸虧反應迅速，急向後退，長劍卻是刺向秦逍的手脈。

秦逍的刀法，完全不小師姑劍法影響，手腕子往左一翻，“嗆”的一聲，刀刃再一次磕在劍刃上，爾後右手握刀猛地往下一，卻是劈向了小師姑的口。

這兩招當真是匪夷所思，小師姑見多識廣，各類刀法也是見過不，卻從未見過如此恐怖的刀法。

秦逍出刀，迫自己作出反應，可是自己這邊剛做出反應，對方就能連守代攻，而且每一招都是如此，自己這邊只要反應慢半分，甚至沒有立刻做出應變，瞬間就能被對方所傷。

秦逍步步，每一招攻出，小師姑不得不變招自救，可是變招之時，秦逍也在變招，不得能夠輕易應付小師姑的變招，而且還能順勢攻出致命的招式，也便是說，小師姑在秦逍每一次出招非但要迅速應變，而且腦中必須飛轉，應付秦逍的下一招，腦子要快，手上也要快，只要有一一毫的疏忽，立刻就能敗在秦逍手下。

小師姑這時候終於明白魔老祖刀法的恐怖。

之前教授秦逍的刀法變化詭異，此後卻又漸漸分璞歸真變得簡單，到如今每一招看起來都很簡單，但招式之間的變化卻又詭異異常，換句話說，今日之刀法，便是此前那些刀法真正的凝聚髓。

“叮！”

一聲脆響，秦逍手中的大刀手而飛，小師姑卻已經後退兩步，花容失，額頭滲出冷汗，盯住秦逍厲聲道：“秦逍，你要殺了我嗎？”腹間的棉襖卻已經被大刀劃開一道，裡面的棉絮已經散濺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