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手機起:“我去接個電話。”
三個人接著在包間里爭論婚禮那天玩什麼游戲,要不要鬧房這些瑣碎的事宜。
五分鐘后,包間的門再次被打開,容承洲神冷峻從外面走進來。
俞飛捷問:“咋了,容哥?”
垂在側的手緩緩握,容承洲下頜線繃,拿起沙發上的外套:
“我回去一趟。”
--
從京云匯開車到元和醫館不遠,到醫館門口時才四點,江茗雪還沒下班。
換季冒發燒的病人有些多,大廳候診的人還有整整兩排。
容承洲靠在越野車旁,影子被暮得越來越長,路口的梧桐樹被風掀起,又徐徐墜落。
天越來越沉,他站在車旁,連姿勢都沒怎麼變過。
直到路燈亮起,他才了眉眼,醫館的燈還大亮著。
抬起腕表看了眼時間,已經晚上八點,江茗雪還沒下班。
容承洲站在門口,向醫館里去。
這是第一次,想見,卻又不敢見。
又過了半小時,江茗雪終于忙完,從學徒那里得知容承洲一直在門口等,連診療服都沒來的及,摘了手套就往醫館外走去。
診療服長長的白擺在風中翻著,幾乎是小跑著走出來。
忙碌了一整天,本就白皙的面容看上去有些疲憊。
但看向他時,眼睛卻亮得懾人。
微微著氣,在他面前站定,微微抬頭看他:“怎麼在外面等這麼久都……”
不進來。
不等說完,面前的男人便抬手,將牢牢扣在懷里,收的力度像是要把進自己的里。
昏暗的路燈下,男人下抵在的頸窩,手背青筋凸起。
他閉著眼睛,聲音又啞又沉。
只緩緩吐出三個字:
“對不起。”
第58章
每個字都像是經過了結的重重碾磨, 說得那樣虔誠珍重,帶著艱又沉重的歉意。
江茗雪不由眼睫輕,靠在他前, 兩只手緩緩抬起, 像他之前對一樣溫他的背, 輕聲問:“怎麼了?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容承洲抱著, 聲音從腔震過來, 是說不出的艱:“部隊臨時傳達急任務, 我必須提前回去。”
江茗雪反應了幾秒,明白過來:“哦,婚禮要推遲是嗎?”
容承洲沉聲:“嗯。”
戰有令, 召必回。
他注定難以兩全。
手臂又收幾分, 他再次莊重道歉:
“珮珮, 對不起。”
今日剛發了請柬, 白天還沉浸在將辦喜事的期待中, 現下突然臨時改變計劃, 心自然跌谷底。
但知道, 這不怪容承洲。
他比任何人對待這場婚禮都要認真重視, 不能按期舉辦婚禮,他一定比更難過。
江茗雪拾起低落的緒, 抬手一下下他的后背。
之前都是他這樣安,現在該換了。
臉頰在他前, 語調溫清:“沒事的,部隊任務要,等你下次回來再辦婚禮也不遲。”
容承洲沒說話,只是一直抱著,久久不愿松手。
行人來來往往, 梧桐葉落了滿。
江茗雪沒有出聲提醒他。
直到街邊的商鋪依次滅了燈,的站得發麻,容承洲才緩緩松開,陪進醫館換服。
越野車氣氛低沉,江茗雪坐在副駕駛座上,輕聲問:
“什麼時候走?”
容承洲沉聲:“明天上午。”
這麼快,江茗雪垂下眼睫:“那明天我就不去送你了。”
明天是周四,手上還有很多病人。
容承洲嗯了聲:“不用送我。”
他向來是一個人獨自離家。
車子緩緩啟,車安靜了足足一分鐘。
江茗雪想問些什麼,卻不知道該不該問。
“你這次是什麼任務?很危險嗎?”
男人收五指,聲音然:“抱歉,不能說。”
“那你下次什麼時候回來?”
容承洲沉默兩秒,才回:“不確定。”
江茗雪沒再問了,轉過頭看向窗外。
夜漸濃,窗外萬家燈火明滅,霓虹燈在樓宇間閃爍,璀璨如星羅棋布。
行人熙攘,城市鮮活。
很是熱鬧。
當晚,江茗雪沒有把臭熊撿起來,只是靜靜躺在容承洲的懷里。
他們相擁著,誰都不說話,只是聽著對方的呼吸聲,平靜地迎接明天的分離。
第二日,容承洲照常送江茗雪到醫館。
車子停在醫館門口,卻沒急著下車。
坐在副駕駛座上,轉頭看他:“記得別忘帶東西,路上注意安全。”
容承洲:“嗯,好。”
回到松云庭,容承洲打開行李箱收拾東西。
他東西不多,能帶到部隊的更是之又。
28寸行李箱塞了一套軍裝、幾套換洗的服、兩本軍事書,就再沒其他東西了。
他合上行李箱,在家里看了一圈。
書房臺上,一個月前他們一起種下的草藥已經生發芽,長出來幾片小小的葉子。
江茗雪白天忙,這些一直是他在澆水打理,所幸沒有辜負的囑托,長勢還不錯。
拿起架子上的花灑,又給每盆草藥和花重新澆了水。
回到書房,把江茗雪的書桌和書架整理了一遍,才關上門出來。
連姨拿著藥箱過來:“先生,這些常用的藥你要不要帶上?”
容承洲淡聲:“不用,留給太太吧。”
連姨應聲:“好的。”
“連姨,我不在家的這些天,你不忙可以多陪陪太太,工資給你開雙倍。”
“先生,您這是說的哪里的話,原本我就應該從早到晚照顧你們的起居的,是你和太太人好,才會只讓我在飯點來,我怎麼還好意思多拿工資呢。您放心去忙吧,這段時間我會一直在家里陪著太太的。”
容承洲垂眸:“謝謝。”
最后走到臥室,空氣里還約彌漫著江茗雪上的味道,在外是草藥的清苦香,在家里是很干凈的沐浴香氣。
枕頭上還有幾的頭發,他低頭一撿起,拿在手中挲了許久。
碩大的絨熊還躺在白地毯上,他盯著看了兩秒,最終抬腳走過去。
親自撿起那只被他丟了好幾次的臭熊,放在原本屬于他的位置上。
他站在床側,看著那只被他嫌棄了許久的絨熊。
幸好,當初打下了它。
路上,容承洲又給容夫人打了一通電話。
容夫人是今早才得知兒子要臨時回部隊的消息,所有婚禮計劃全部被打了,正忙著理推遲婚禮的瑣事,接到兒子電話時剛和妝造師取消檔期。
“喂,承洲啊,你已經在路上了嗎?”
“嗯,正在去高鐵站。”
“好,出任務注意安全,該退就退,不要太拼知道了嗎?”
容承洲沒回應,做不到的事,他不會隨便答應。
直接切重點:“媽,松云庭房子大,您沒事可以過來住幾天。”
容夫人反應了一下,嗔罵道:“你直接說讓我陪茗雪住幾天不就得了嗎?”
容承洲斂眸:“是,一個人住我不放心。”
他知道很多家庭的婆媳關系都不太和諧,但據他觀察,上次在軍區大院,江茗雪和他母親相和諧的,兩個人格相投,還有關于他的共同話題,應該不會覺得煩。
容夫人笑道:“你放心吧,之前是你不讓我打擾茗雪,我才忍了一年,現在你倆都同居這麼久了,我肯定會多照顧我兒媳婦的。”
容承洲嗯了聲:“謝謝媽。”
“說什麼謝謝呢,家里的事不用你心,你自己在那邊照顧好自己就行了,下次回來提前給我捎個信,抓把你們的婚禮辦了。”
容承洲:“好。”
這個兒子面對時總是沉默寡語的,容夫人忍不住控訴:“你這混小子每次走都是一聲不吭的,也就現在有了媳婦才想起來給我們打個電話。”
容承洲斂眸:“您至還有爸。”
剩下半句話他沒說出來。
容夫人知道他要說什麼,不由跟著嘆了口氣:
“茗雪跟著你,還要吃一輩子苦頭呢。”
推遲婚禮只是剛開始。
任如霜是過來人,知道自己這條路走得有多苦。
容將在役的這幾十年,家書沒收到過幾封,書倒是見了好幾次。
那時候戰機發展落后,時代也沒這麼和平,軍區大院經常傳出誰又在出任務時犧牲的消息。
丈夫在天上飛了一輩子,就在地上提心吊膽了一輩子。
現在兒子延續了丈夫的事業,還要繼續提心吊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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