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燃盤趺坐,手撐著腦袋:“畫荔枝吧。”
沈荔偏頭看,似是疑:“為何是荔枝?”
“不是你的字嗎,小荔枝?”
“……”
沈荔怔了片刻,神複雜地看他,“我的荔,是薜荔的意思。”
“和荔枝什麽關系?”
“沒有關系,薜荔是一種古之芳草。‘攬木以結茝兮,貫薜荔之落蕊’……①”
“……”
“……”
四目相對,沈荔輕嘆一聲,“罷了,荔枝就荔枝吧。煖脂顯為紅,也不適合畫芳草。”
審視那片起伏的膛,似是在思索該如何落筆。
片刻捉袖,的筆鋒掠過,先以墨畫出橫貫膛的樹枝,再以青綠點綴葉片,等到換筆潤煖脂,點下關鍵的幾顆荔枝時,蕭燃卻忽的低笑起來。
沈荔疑擡眸,卻見他以手背抵著鼻尖,上氣不接下氣道:“涼涼的,有點……”
見沈荔蹙眉輕瞪,他忙不疊收斂笑意,正道:“我不笑了,你繼續!”
可當沈荔再次垂首勾畫時,他又呵呵呵地抖了起來,筆尖一他腹部便笑,一便笑。
煖脂未熱時接近無,需十分小心謹慎才不會畫歪畫錯,本就極為考驗執筆人的眼力與技巧。
他這麽一笑,沈荔便有些拿不準位置了,心頭一急,不由上手將他按躺在錦毯上,翻騎坐于他間,用的重量住這匹不馴的烈馬。
蕭燃不笑了,反肘撐著地板,半仰著子看。
“好了。”
沈荔終于落下最後一筆,心滿意足地擡眼,冷不防撞一片灼熱的眸中。
年的眼睛黑且亮,像是暗夜裏的一把火,燒混沌的。
說不出是誰先開始的,反應過來時,他們已拋卻一切束縛滾做一團。
染料墜下案幾,濺起一片斑駁,紫毫筆滾堆中,暈開一抹暗。這座宅子年歲已久,即便木質的地板時時拋打蠟,也難掩它的老舊。
沈荔清楚地知道,哪案腳略有不平,哪片木磚稍顯松,人一用力上去,便會隨著沖勁發出吱呀吱呀的細響。
夜靜謐,這細微的聲音混在急重的風聲中,的水聲中,便顯得格外清晰可聞。
“怎麽不出聲兒?”
蕭燃以拇指按咬的瓣,俯湊近,聲音喑啞而低促,“你不出聲,我怎麽知道自己做沒做對?”
他腹上所繪的大片荔枝漸漸顯,出靡麗的殷紅,而後又被熱汗暈開,流淌在的上,磨蹭一片斑駁混沌之。
渾渾噩噩地想:原來,傳聞中的霞妝竟然是真的啊!
在自家,總有種做壞事的覺,須得屏息斂神。
沈荔難耐地別過臉去,又被他輕輕扳回,調整形,挨個試探:“你喜歡哪裏?這裏?還是這裏?”
沈荔倏地一,蕭燃立刻得意地笑出聲來:“是這裏啊。”
嗚咽一旦溢出齒關,便再難收場。
索攀住年寬闊的肩背,仰首一口咬在他的口。這點微弱的痛意并不能讓年收斂,反而如同嘉獎般,令他越發肆無忌憚。
那融化的煖脂便也隨之滲齒痕,留下一抹清晰的鮮紅豔。
二人扯了一條錦被躺在的地毯上,就這般草草相擁睡去。
這一覺睡得極沉,沉到沈荔甚至已經忘了今日要盛裝打扮,宮赴宴之事。
直至外間傳來叩門聲,沈筠清朗的聲音絮叨傳來:“阿荔,該梳洗妝扮了。今日怎的還未起床?是有哪裏不適麽?”
沈荔朦朧睜目,半晌,猛地撐坐起。
側,赤著上的年不滿地翻了個,低低道:“起這麽急作甚?別凍著。”
“蕭燃,我阿兄來了。”
沈荔一邊穿,一邊張地看向他,“你……你……”
似是明白要說什麽,蕭燃緩緩擡眼,定定然看著:“來了又如何?我們是夫妻,不是做賊。”
“可是……”
還說點什麽,卻在撞見年那雙平靜又深暗的眼睛時一頓。
他大概以為,又會遮遮掩掩,將他推開吧。
沈荔沒由來心頭一,迎向他的目,聲道:“總之,不能這麽七八糟地見他。我先去同阿兄打個招呼,你將穿戴齊整,務必要齊整些,等我喚你。”
“……”
“聽見了麽?”
年抱臂挑眉,許久,悶著嗓音道:“知道了。”
沈荔放心地穿綰發,推門出去了。
“你沒事吧?”
沈筠著妹妹明顯敷衍的穿著,似是無奈,“快去更妝扮,莫誤了宮赴宴的時辰。”
沈荔靜坐未,撚了撚袖,方鄭重道:“其實,我屋有個人,想帶給阿兄見見。”
“有人?”
沈筠不解,“你朋友?若要引薦,何不等赴宴之後……”
話未落音,便見室的門扉被人拉開。
僅穿一條,赤著上,不經意間出口抓痕與咬痕的蕭燃便這樣走了出來,朝僵滯的沈筠打了個招呼:
“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