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學謙一抬眼,滿是慍怒:“誰倔了?”
“你!”孟黎去倒了水,把杯子塞姜學謙懷里,“咱閨就隨你。”
這一句話就差把一屋子人都數落一遍。
但也緩解了僵的氛圍。
姜學謙不耐煩的把杯子往桌上一放,瓷磕到大理石,發出一聲脆響:“你就別在這科打諢了。”他說孟黎,“你帶栩栩去做飯,我聽聽他要跟我說什麼。”
“我不。”
姜之栩半開玩笑的語氣,但那神態,就如四年前一樣。
姜學謙和李銜九都沉默了。
他們都想到同一個場景——李青云剛癱那陣,大家都聚在醫院,姜學謙讓姜之栩回去休息,姜之栩就是這樣倔強的說出“我不”。
孟黎想了想,拉姜之栩:“走吧,讓他們爺倆聊。”
姜之栩猛搖頭,神堅決。
四年前就是沒有倔強到底,讓姜學謙和李銜九單獨出去說了會兒話,回來之后李銜九才要和分手。
不想再重蹈覆轍,斬釘截鐵告訴姜學謙:“我已經不是個孩子了。”
這句話讓姜學謙的眼眶紅了。
因為他深深知道,父母給了踏實溫的,可李銜九給了寧折不彎的骨頭,從此才完整。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何況面對子?
姜學謙又端起桌上的茶水來喝,掩飾掉淚意。
只聽李銜九沉沉說:“叔叔,今天我來,不是請求您把兒給我的。”
姜學謙猛然抬頭,目深沉。
姜之栩和孟黎也同一震。
李銜九自認從沒有這麼認真過:“我是想讓您點個頭,讓姜之栩收了我吧。”
屋里很靜,一如大家的目。
只有李銜九的眼神,是如此的清亮,坦誠的可以一眼窺見他的真心。
他正對著姜學謙:“我不會說什麼沒了我活不下去的話,但是我很清楚,沒了我再也嘗不到活著的滋味。”
姜學謙深沉的目,也摻雜了一些別的東西,比如困。
“剛火的時候,我很懊惱,如果早知道能紅,我肯定不會和分開。但是我轉念又想,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還是會和分開,因為前兩年日子過得沒有指,閉眼是我媽的病,醒來是錢,但我從來沒想過輟學,您知道為什麼嗎。”
“……”
“因為姜之栩說過,李銜九,你得上學。”李銜九緩緩說,“當時那語氣,那神態,我永遠忘不掉。”
李銜九坦誠到了極點:“有一件事姜之栩也不知道,大一暑假那會,有人勸我去做鴨子,月十萬輕輕松松的那種,當時卡里是負數,但我拒絕了,我就是覺得這玩意在我這已經破爛不堪,但心至為守著吧。”
孟黎眼眶紅了,別過頭,不忍再聽下去。
姜學謙的眼神也沒有開始時那般防備和拒絕。
只有姜之栩,一不,異常平靜。
仿佛站了上千年。
沒有任何想法,大腦甚至是空白的,也沒有多余的緒,心緒平和的連一漣漪都沒有。
但這不是因為他的話打不了。
還那麼年輕,竟然會到一種穿歲月的力量——原來容到了極致,竟是這樣的平靜,接近死亡的平靜,仿佛下一秒就可以上天堂。
姜學謙一直不開口。
李銜九便繼續說:“我拿李銜九三個字發誓,我會把命和拴在一起過日子,我會做個比你好的丈夫,我會讓過得比孟黎阿姨還幸福。”
他連發誓都帶著一桀驁,好像在跟命運板。
“好了。”
姜學謙終于打斷他。
姜學謙嘆了聲氣,看看李銜九,又看看姜之栩,眼底各種復雜的緒織:“姜之栩,你真的要跟他好?”
這句話把姜之栩從平靜之中拉了出來,抬眼正對著姜學謙,眼里的一寸一寸暈染開。忽然揚起一個很明的笑。
“我非他不嫁。”
姜學謙先是頓了下,隨后重重點頭:“我就知道是這樣。”
他看向李銜九:“你都聽見了?”
李銜九再開口竟有些嘶啞:“聽到了。”
姜學謙問:“之前你打電話問了孟黎一個問題。”
猶記得他問:可以把恩報在姜之栩上嗎?
現在姜學謙回答他:“不可以。”
李銜九看著他。
他句句肺腑:“我好容易喂大的兒,就這麼跟了你,我不可能放心,你今天就算把心都掏出來,我還是這句話。”他頓了頓,補充,“不過,說得對,不是孩子了……”
“李銜九,前塵往事一筆勾銷,沒有什麼恩,你也別怪我當年棒打鴛鴦,你好好。”
恩算什麼。
就好。
李銜九沒有遲疑,拉起姜之栩的手,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向姜學謙鞠了一個深躬。
許久后才直起腰板。
又轉向孟黎深深鞠了一躬。
孟黎眼眶一直紅,又一次轉不再去看他們。
姜學謙腳不方便,孟黎開車送他們去高鐵站,下車之后,想了想,喊住了姜之栩,說:“其實你爸的腳不是下雪倒摔的,前兩天有記者找來,你爸想躲,不小心踩空臺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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