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天已晚, 遠的晚霞是紫的,這種綺麗的, 專屬于消逝之前。
李銜九雖然不溫,但也不是個掃興的人,這麼好的景兒,說些現實的話干嘛呢?
他笑:“我就是覺得這邊景好看的, 給你看看?”
他不知道,他這句話,讓在千里之外心空了一秒。
被他浪漫到了。
“好啊,正好我這邊正在下雨,外面霧蒙蒙的。”
“那你可別眨眼。”
他掛斷,又給打來視頻電話。
江邊紫的晚霞,和遠船只、樓宇的燈火頓時出現在眼前,還有白襯衫的肆意年,飛揚的頭發像江邊飄的蘆葦。
那一刻姜之栩只想到四個字:地久天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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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出殯的那個下午,李銜九去徐匯區的某幢別墅里,把李青云的行李搬出來。
如李青云所說,王律師一家似乎確實是好人,他們一家都信仰耶穌,常年捐款做善事,李青云六月的工資,是按照整月發給的。臨走之前,主人將自己前幾年坐月子時穿的幾件大碼服送給了李青云。
李青云滿懷激的在屋里和他們告別。
李銜九在屋外冷眼看著,犯了煙癮,沒忍住多了一煙。
他不習慣被施舍,于是離開的時候他把背得很直。
這是他現如今唯一能做的事。
李青云行李不多,兩個行李箱剛好裝完,他們打算先回萊城一趟,畢竟之前追債的人將家里折騰的不樣子。
先重建家園,再開疆拓土。
離滬那天下了雨,天氣順著車行駛的方向而一路放晴,臨近萊城卻又開始變,到萊城之后,雨又落下來了。
家里的窗戶還是破的,萊城夏季多雨,悶熱,進家之后發現臺上的地板都長滿青苔了,家墻面也多有生霉的地方,地上泥土很多,好像除了水龍頭里流出的自來水,沒一是干凈的。
水電費是李銜九去上海之前的,他果然有先見之明,否則這一屋子臟,想打掃都打掃不來。
他們把窗戶補好,再把整間屋都清掃、晾曬一遍,花了兩天功夫,第三天的時候李銜九去王信家拿之前寄放在他家里的行李,回去的路上到商店買了窗簾。
他站在一張蕾復古簾面旁邊,挲著面料上的紋路,想到窗簾是每天閉眼之前要關上,睜眼之后要打開的東西,便給姜之栩打電話,問喜歡什麼樣的。
想了想,說白蕾的,有點舊的那種。
掛了電話,他讓老板把他面前的簾子截一段下來。
在掛窗簾的時候,李銜九忽然意識到,他里某些部分似乎被馴化了。
比如棱角,就正在被慢慢磨平。
他以前很怕自己會淪為一個沒有個的人,但他才只有18歲,考慮平庸還為時過早,溫卻還能學來試試。
他對李青云說:“我得去趟青城。”
李青云問:“干什麼去?”
他說:“帶姜之栩看海。”
李青云驚了:“兒子,你該不會把孟黎閨給搞到手了吧!”
李銜九特怪異看了眼李青云:“這用詞,真帶勁。”
李青云哪是跟他開玩笑的,說著就上手給了他一拳:“我說真的!”
掛好窗簾,從凳子上跳下來,李銜九拍拍手,似笑非笑的問:“那你希真假?”
李青云怔了怔:“我……我當然喜歡栩栩了!”
“那就是真的。”李銜九笑。
李青云卻猶疑了:“可是,咱們這個家庭,就算孟黎愿意,老姜能愿意?”
李銜九笑意滯在眉梢,頓了頓:“日子在變好。”
李青云靜了靜,笑:“是啊,咱不欠高利貸了,你只要考上好大學,以后永遠都在走上坡路。”
他又笑:“再說了,是姜之栩要跟我過一輩子,又不是姜學謙。”
李青云一怔,瞪大了眼:“我的兒嘞,你連一輩子都想好了?”
李銜九:“……”
李銜九決定在6月20號之前帶姜之栩去看海。
因為再過不久,姜之栩就要去學車了。
在此之前,李青云決定去青城一趟,給孟黎打電話:“我得請你吃飯!”
這話真敢說。
實際上去了青城,還不是要吃人家的。
孟黎覺得老姐妹大老遠過來,那天都沒有去上班,一大早就喊姜之栩去買菜,恨不得把菜市場都搬回家。
李青云和李銜九在中午12點多下高鐵,姜學謙開車去接,到家之后還沒過飯點。
李青云給姜學謙帶了兩瓶酒,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卻是家鄉老酒館里釀的,中午吃飯,姜學謙干脆打開了,給李青云一人倒一杯。
“他沒給你們添麻煩吧?”筷之前,李青云問。
孟黎說:“沒有啊,我還說呢,你之前怎麼也沒提過他績這麼好?”
“他也就績好一點,我告訴你們之后,你們把他想的太好了,到時候他胡鬧起來,你們有心理落差。”
“……”
某人的臉忽然變得翳。
姜之栩拉著碗里的飯菜,生生忍住笑。
不知道說起什麼,李青云忽然聊起:“對了,聽你說栩栩也去萊城接九兒了?”
孟黎說:“正好暑假一直在上課,好不容易放假,帶輕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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