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即將西落，昭昭收拾著香料架子，一邊想后面去吳家的事兒。

有腳步聲進來，想是又有客人，關了屜，笑著回。

“準備回家，正好經過來看看。”來人走近，姿修長，一張臉好看，眉間趟著一和。

是費致遠，費應慈的大房堂兄。

昭昭莞爾一笑，道聲是。

“應慈提過你，”費致遠幾步外停下，往貨架上瞅著，“這麼高，要我幫你嗎？”

“已經好了。”昭昭擺手表示不用，然后抓起一個香包，“費公子回去，把這個給應慈罷。”

費致遠低頭，看見子細掌心中躺著一枚香包，便抬手接過：“你做的？”

“昭昭。”

這時，一道清淡的聲音傳來。

昭昭循聲看去，鋪門，一道頎長形站在那兒，簡單青長袍，正是韶慕。

第16章

前日晚上兩人已經定下，今日去吳家。

韶慕白日里忙公務，手里頭一堆事要理，等下職才到這邊接昭昭。

適才他一進門，就看見個男子站在面前，一起說著話。不是說來這香脂鋪上工，怎麼還有男人？

昭昭側過來，習慣的就想開口喊韶慕大人，到了邊忙改了聲：“表哥。”

這聲稱呼出來，總有種不自在的別扭。而且，他怎麼親自過來了？

“嗯，”韶慕應了聲，緩步朝兩人站的貨架走去，“走罷。”

昭昭道聲好，快步從費致遠旁走開，剛想再和韶慕說什麼，結果他只是淡淡掃一眼，轉就離開了鋪子。

一愣，視線從他背影上收回，走去樓梯口沖著上面喚了聲。

上頭的尤媽聽見，作麻利的下了樓來。白日里，昭昭提過要早些時候走，一看背對站在門外的年輕郎君，便就猜到是新上任的抿州通判。

昭昭簡單代兩句，就跑出了鋪子。

眼看影輕盈離去，最后一片角消失，日頭落下，鋪中線更顯昏暗。

費致低頭看手里的香囊，鼻間鉆進清雅的香氣：“是小妹的朋友？”

“公子說昭昭啊，”尤媽走下樓來來，聞言一笑，“是咱們抿州通判大人的表妹。”

也不多說，知道費家都擔心費應慈，挑明昭昭份使人放心。

果然，費致遠聽了就沒再問。

這廂，昭昭追上韶慕，側著臉看他：“大人，去了要怎麼做？”

“說話。”韶慕齒間送出三個字。

昭昭不解，不和人家醫者說自況，只閉著能行？見他走得快，提著子小跑追上。

見此，韶慕慢了步履，垂眸去看：“世道，別什麼人都信。”

這句話來得有些莫名，昭昭心中思忖一番，想著剛才在香脂鋪，那麼說的一定是費致遠咯。

“嗯，你說得對。”也不反駁，雖然并不覺得費致遠是壞人。

有時候看人外表，也能察覺些許。

如此想著，昭昭往韶慕臉上看去。同樣相貌出眾，這位韶大人雖然言寡語，但是作風有一說一的正派。

“你看什麼？”韶慕臉一側，抓住看的目，“是不是還同以前那般，跟你說了別去做，你私底下本不聽？”

才去香脂鋪幾日，就往別人手里塞香包？

昭昭低下頭，仔細想想也才兩次。一次是幫他回茶肆拿包袱，一次是覺得不好再耽擱他，自己去找了魏公子。

“怎麼不說話？”韶慕問。

“知道了。”昭昭應下，覺得今日的韶慕話格外多，也不知是不是手里公務辦得不順當，有些生氣。

韶慕薄了，本還想說的話咽了回去。其實，要往什麼人，他又憑什麼去管？

剩下的路，兩人之間安靜下來。

冬天天短，沒一會兒功夫就下了黑，周遭昏暗起來。

韶慕發現一直跟著他的人慢在后面，回頭看，正去路邊，那里是一間餅鋪子。一想應是了，畢竟在鋪子里做了一天活計。

“在這兒等著。”

“嗯？”昭昭回神，見韶慕大步走去街邊餅攤兒前。

再轉回來的時候，他手里握著個油紙包，很快就到了面前。

“拿著。”韶慕把油紙包放去昭昭手里，“不急著讓你還銀子，不用這樣累。”

昭昭手里瞬時到暖熱，鼻尖也是餅的香氣。低頭去看，紙中躺著兩枚圓乎乎的餅。再抬頭時，韶慕已經往前走去。

“大人，”追上去，起一枚餅送去他面前，“給你一個。”

韶慕看去前路，淡淡道：“走路時，我不吃東西。”

昭昭眨眨眼，手了回來。好像的確如此，他是一個端方自持的人，真沒見過隨便時候吃東西，連喝盞茶都極優雅。

雖然，他窮了點兒。

吳家離得并不遠，走過三條街就到了。

因為提前知會過，吳家的管事一直等在大門外，見韶慕來了，趕請進大門。而吳家家主吳高義也是迎出正堂來。

“大人事忙，才來到抿州就馬不停蹄做事，當真勞碌，”吳高義頭發花白，慈眉和，“想想竟也許多年未見了。”

韶慕抱拳朝對方行禮：“世伯安好，你我大郎便好。”

吳高義很是高興，將兩人請進正廳。坐下來說的話，也是有關當年的敘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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