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過半,袁瑤從耿芷蝶房中出來,準備回自己住。
招嬤嬤跟著出來相送,路上客氣道謝:“虧著有娘子,要不然我家姑娘不會這樣老實呆在屋里。”
“我也無事,正好和說說話。”袁瑤道。
小孩子家哪有不好的,現在耿芷蝶需要休息,斷不能在跑出去吹冷風。
招嬤嬤當然看出袁瑤的好意,眼中愈發多了贊賞:“娘子好,想來以后去了公府,也能照顧好自己。”
這話突然扯上鄴國公府,袁瑤稍意外:“這后面的事誰也不好說。”
“那倒是,”招嬤嬤應了聲,眼看到了艙房外,便停了步,“我這兒還有件事與娘子說。”
“嬤嬤請講。”袁瑤站下,耐心等著。
招嬤嬤笑了笑,聲音低一些:“外面都傳詹家和耿家有議親的意思,娘子別往心里去,沒有這回事兒。”
袁瑤一愣t,反應上來是在說詹鐸和耿家大姑娘。
見不語,招嬤嬤又道:“都是瞎傳的,娘子回去休息吧。”
說罷,人行了一禮便轉離開了。
袁瑤拉開房門,進到屋中,心中還在思忖著招嬤嬤的話。管不了詹鐸以后娶誰為妻,不是耿家大姑娘,也會是別的世家千金。
像詹家這樣的百年世族,哪怕是尚公主也使得。
眼下要想的是怎麼找到姨母,真正開始自己的日子。
船了,連嬸進來說是要去下一個渡頭,鋪好了被褥,讓袁瑤先休息。
船在江面上行進,難得順風,快且平穩。
袁瑤坐著看了會兒自己的小冊子,記了兩味藥材,遂收起來準備去睡。
進了臥房,解開外衫,熄了燈便躺去床上。
迷迷糊糊間,好像船停了。尋思著是到了連嬸所說的那個渡頭。
這時,一聲輕微的吱嘎響傳來,像是房門被誰推開。
袁瑤半睡半醒,眼睛微瞇瞇睜開,過珠簾看去小廳。黑暗中,一道線灑在地上,果真是房門開了。
很快,那道線消失,因為門被重新關上
關上?有人進來。
袁瑤登時睡意全無,瞪大眼睛看著小廳。黑暗中,果真站這個高大人影,窸窸窣窣的聲響,他在
心口噗噗跳著,一時不知該怎麼做。
“咳”小聲輕咳。
然后,小廳里的人影靜止了,也只是短短一瞬,隨后他似側了側子,看向所在的床。
“吵醒你了?”一道清朗的聲音自黑暗中響起。
袁瑤腦中嗡的一聲炸開,進來的人是詹鐸,他不是沒上船嗎?
接著,小廳一亮,詹鐸點了一盞弱燈,遂也清楚了他的眉眼。
“我,”袁瑤輕輕從床上起來,雙腳挪去床下,“我是不是錯進了你的房間?”
突然就明白上來,這房間緣何這樣寬敞舒適,明明耿芷蝶的那間都不如這邊。怎麼就沒想到?
詹鐸把解下的斗篷掛好,轉頭就看見子小心翼翼刮著床沿坐著,垂下的幔帳擋著半邊形,室昏暗,看不清的臉。
“你沒進錯。”他道,他的房當然可以住。
袁瑤聽了,腦中越發混,沒進錯,那他緣何進來
忽的,像是被一道雷擊中,清楚了原因。新船,安排的人把當詹鐸的妾侍,讓直接住進了詹鐸房間。詹鐸整個白天都在岸上,如今回來船上,自然而然回他自己的房間。
珠簾的脆響,是詹鐸抬手挑開,走進室來。
袁瑤呼吸一凝,眼看著人就走到了床前。而上只著一件襯,只能在幔帳后:“我”
“你的腳好了?”
不等開口,詹鐸先問了聲。
“呃,好了。”袁瑤道。
“嗯。”詹鐸頷首,接著點了床邊的燈。
這下,室也亮了。
袁瑤往帳后了,拿眼去看詹鐸,見他端著燈臺,然后蹲下在床前,正好是腳邊。
“我給你看看。”他把燈放在腳踏上,抬頭看。
袁瑤下意識往回收腳,小聲道:“郎中看過了,說沒有大礙。”
“我又不會給你折斷。”詹鐸道,垂眸便看見兩只小小的足兒往下藏。只不過短,蓋不住,便就清晰著十個珍珠般的小腳趾,勾著。
“真的好了。”袁瑤道,干脆自己提了下角,左腳往前送了送。
子腳踝纖細,確實沒有大礙,只是扭到那泛著些紅,休養一兩日便會好。
“那便好,”詹鐸握著燈臺站起,“我讓人去買了活絡藥油,你抹上會舒服些。”
袁瑤點頭,想著自己現在占了他的床,該讓出來才行。下人安排的時候不清楚,可得謹慎著:“我換間房。”
說著,拉開幔帳站起來,邁了一步下到地上。
一的襯,正好垂到小肚。長長的黑發直至腰際,襯得一張臉兒越發的小。因為說話,而前輕微起伏,那襯的抹帶跟著落下一點兒,出上一點胭脂
詹鐸眼睛微瞇了下,他記得那抹胭脂。
那一晚是昏暗的,可不知怎的就從外進來一束線,讓他看見左的胭脂痣,以至于到現在還記得。
“不用,”他別開視線,把燈臺放回原,“這船小,沒有別的房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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