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師傅和小蝶陸續離開。馮依依給了方才下水的伙計幾枚銅錢，讓他去外面喝點酒，畢竟水里涼。

伙計謝過，稱馬上回來。

馮依依端著木盆回屋，里面是剛被取珠的蚌，蚌鮮，用來炒菜、做湯，味道都極好。

想著桃桃醒來就會，馮依依決定將蚌切細，做蛋羹。

此時，墻外。

清順手中托著一把傘：“大人，要不帶上傘？天要下雨，別淋著。”

婁詔垂首低眉，拽拽自己袖，清淡道了聲：“不必。”

“也是，”清順恍然大悟，自以為的點了下頭，“沒有傘，正好可以借口留下，大人此舉……”

剩下的話，被一個冰涼眼神堵回了肚子里。

但是清順不泄氣，一路來，他可是為婁詔解答了不問題。為手段之類他不會，人世故，他清順擅長的很。

“大人，聽小的一句勸，您這眼神得改改，”清順心里想的是一回事，開口還是得小心翼翼，“想想以前，結果怎麼樣？”

婁詔別開眼，看去天邊低的烏云：“你說，要我幫做事？”

“當然，”清順點頭如搗蒜，“甭管大事小事，你都得出手，這樣才能讓夫人到誠意，看到大人你的好。”

婁詔鼻子送出一聲冷哼，轉便走：“不必等了，你回去。”

清順愣在原地，手里攥著那把油紙傘。看著往養蚌池走去的婁詔，心里總覺得不踏實。

婁詔此人，自清順跟著起，就是這副冷清模樣，從來不會表現出自己的。原本，清順以為這就是個沒有的人，后面經歷過馮依依，才知道婁詔也會有。

只不過，有，但卻不會。被著，想像以前那樣，等馮依依自靠上來。

哪有那麼好的事，自己喜歡，不改變，不爭取，誰也救不了。

。

馮依依打了一個蛋進碗里，手里一雙筷子快速攪拌。

外面下起了雨，來得急，大大雨點砸在地上，散發出的土腥氣。

忽的，一個人跑到門前，雙手遮在頭頂。雨水打了他的臉，卻不見他毫狼狽，上一如既往的那子矜貴。

馮依依手里一頓，蛋從筷子尖上落。

“找不到地方躲雨，借檐下一避。”婁詔微微頷首，話語進退有禮，子更是往旁上一移。

還不等馮依依再開口，婁詔又道：“那周員外一定要我去青河邊酒肆喝酒，我向來酒量淺，借故推辭離開，走到這邊正好上落雨。”

馮依依抿抿，也沒想說什麼。

躲個雨，還能把他轟出去？別再把桃桃吵醒。

馮依依想著，便端著小碗走出來，走在檐下避過雨水 ，到了屋子西頭的鍋灶。這里平時是伙計們熱飯，燒水的地方，簡單搭的棚子而已。

剛才的蚌還盛在盆里，馮依依從水桶舀了些水進去，想將蚌里的泥沙洗干凈，一會兒剁細，同蛋一起蒸，給桃桃醒了吃。

婁詔輕步跟上來，指尖輕捻袖口：“下雨天涼，你在洗什麼？”

馮依依沒回頭，只蹲在那兒，清洗著蚌，拿了小刀，仔細將刮進盤子里。

這時，屋里響起孩子的聲音，咿呀咿呀。

馮依依扔下手里的活，隨意在清水里洗了兩把手：“桃桃等等，娘這就來。”

說完，馮依依直接經過婁詔，跑進屋里，完全跟他不存在一樣。

馮依依跑進里間，正看著桃桃雙手把著床欄，蹬著兩條小站起來。

見了馮依依進來，孩子笑得出四顆小牙，白的腮幫子上全是口水。

馮依依忙跑過去，扶上桃桃的腰：“桃桃會走路咯，真乖。”

屋外，雨水順著瓦片嘩嘩下落。

婁詔看著那盆蚌，不由就想起清順的說。

雙手攥了攥，下一瞬擼起袖子，蹲去地上，只會握筆的細長手指進水中。

婁詔學著馮依依的樣子，拿起一片蚌殼，手指去清洗蚌。

指尖上那黏黏膩膩的蚌時，矜貴中書侍郎大人的臉變了，手僵在那兒，眼神中帶著掙扎。

第三十六章

婁詔閉上眼睛, 膩涼，帶著貝類特有的黏，鼻子更是聞到難以言喻的腥氣。

“啪”, 婁詔站起, 那蚌殼扔回盆里, 好看白皙的手上, 全是黏。

他趕跑去檐下，雙手接著落下雨水, 用力著自己的雙手。

婁詔并不是一個膽小的人，可是實在對這種黏膩無法忍，耳的汗已經炸起。

以往，婁詔只需坐著，吃的用的，都有人送到眼前。哪怕是婁家敗落，總也有人伺候, 何曾做過這些？

想著昔日自己吃下的味河鮮，沒做竟是這樣, 他覺得自己以后不會再吃。

屋里, 馮依依哄著桃桃穿服, 并不知道外面伙房中，有人心的無比掙扎。

“下雨，桃桃聽話，娘給你做河蚌蒸蛋羹，好快快長大。”馮依依輕聲哄著。

室線暗, 為桃桃系好帶子。

桃桃裳穿好，睡了一覺起來，有無盡的活力, 在床上爬來爬去。

馮依依把孩子抱住，去額上的汗，聞到淡淡的嬰兒香。

外面只有雨聲，馮依依從窗戶往外看，并未見到婁詔影，也沒聽到什麼靜，心中狐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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