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那份意太過沉重,他也不能舍棄。
筆尖堪堪紙張,東代表便打來電話,用一種很委婉的方式告知他溫老太太的決定。
握筆的手微微施力,筆記本頁徒留下一個黑點。
溫皓白盯著那墨跡,將手機近耳邊,仔細聽清楚了“堂前盡孝”這個詞,眉頭越皺越……
他想,自己可能暫時見不到那棵寄托思念的橘子樹了。
*
離開閱川后的每一天都是拉扯與煎熬。
好在,一切都沒有離掌控。
聯系了兩位關鍵人,局面瞬間撥云見日、柳暗花明,他最近的緒非常穩定。
徐姨過來打掃衛生的時候,溫皓白正在房里為小蔥澆水--莊青裁不在,照料它們的任務自然而然落到了男主人上。
溫皓白一向覺得活麻煩,卻也承認,這種廉價而倔強的植生命力驚人,滿眼的翠充斥著花架,如同一場虛偽的春天,足以抵抗窗外的紛飛大雪。
許是發現主人的私人品缺了不,徐姨走上二樓,遲疑著喚溫皓白:“太太真的……”
徐姨是照顧溫書黎的老人了,過年那幾天也都待在繡園里,對小夫妻兩人面臨的困境也都了然。
懷疑是被安排過來“探口風”的,溫皓白并沒有第一時間答復。
徐姨意識到這一點,攥了攥手里的抹布,直接表態:“我喜歡莊小姐的呢,人長得漂亮,說話又好聽,一點架子都沒有。”
聊聊數句,又將某人的影子勾了出來。
溫皓白薄抿:即便不見面,一個人存在過的痕跡也無法消除。
徐姨了門框,有意無意地說:“我一個干活的,有些話也不好說,但老夫人畢竟年紀大了,這個事……還是溫總您的意思比較重要。”
連外人都知道,他的意思更重要。
莊青裁不會不知道,但仍執意暫時分居、做出兩人正在走離婚流程的假象,以此來安溫書黎的緒。
有時候,溫皓白覺得那個人實在過于天真、過于善良。
他很心疼。
故而不得不順著的意思、被推著往前走。
盡管莊青裁不在家,溫皓白還是讓徐姨做了幾道吃的菜,上齊后不筷,只剩獨自一人時才對著桌子拍了張照,滿懷期待給對方發過去。
莊青裁幾乎是秒回:伙食不錯嘛。
溫皓白放下魚餌:要回來吃點兒嗎?
某人并不上鉤:不了,臨時替李安安頂班接了場小活,現在正在干飯ing...
莊青裁:[圖片]
照片是還沒開的盒飯,看起來并不盛,但好在葷素搭配、營養均衡,說明胃口還不錯,再加上輕松可的玩笑語氣……似乎并沒有因最近發生的那些事而苦惱。
惜字如金地回了一個“嗯”,心里踏實許多。
溫皓白:什麼時候才能一起吃飯?
莊青裁:現在不就在一起吃飯嗎?
莊青裁:我好想吃徐姨做的辣子丁,你幫我多吃點[可]
莊青裁:還要吃那個臘炒蒜苗。
溫皓白對著手機屏幕勾了勾。
當真按照妻子的囑咐吃了幾筷子辣口的菜,繼而又回復:徐姨今天來過收拾房間,問了一些你的事,會幫我們瞞著的,你不用太擔心。
莊青裁:嗯,等我年后回廣電中心上班,一有空就找你吃飯。
莊青裁:不過,事先說明……
莊青裁:我可能會很忙。
無效應允。
溫皓白還是頗有興致:好,那我等你。
總有不忙的時候。
楠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憑借他的人脈和手段,想要掌握一個電視臺主持人的每日行程,并非一件多難的事。
*
送走徐姨,屋子里又恢復了一片死寂。
被迫“停職”后,溫皓白手頭上的項目也都難以推進,他將一些事代下去,索繼續給自己放假。
帶來玲瓏華府的那些書大多都已讀完,他閑著無事,便走到莊青裁的書桌邊,翻閱起前段時間在讀的一本《通的藝》。
莊青裁看書,并且還有摘抄語錄、寫讀書筆記的習慣,聽起來有點老派,但溫皓白卻十分欣賞。
書里除了書簽外,還夾有一些造型可的便簽紙,紙上寫著零零碎碎的字句,間或也有涂:造型各異的青菜、分不清是橘子還是橙子的水果,疊疊樂的卡皮拉,以及因為畫的不滿意而涂黑的墨團……
他忍不住角上揚。
原來,莊老師也會在看書時魚。
翻至最后一頁,溫皓白眼角微:只見那張淡黃的便簽紙上,寫滿了他的名字。
各種字的“溫皓白”三個字,或大或小,或胖或瘦,或端正,或潦草,它們像是落在玉盤里的珠子,發出清脆的、悅耳的、足以蠱人心的聲響。
溫皓白屏息凝視,一遍一遍著妻子的字跡,許久過后才無聲一笑,將便簽紙重新夾進書中,若無其事回主臥洗漱。
偌大的雙人床如今只剩一個人。
他輾轉難眠。
反復告訴自己,不要點開手機、不要再翻看和莊青裁的聊天記錄、不要再妄想和聊天或者打電話……如果連這種程度的分別都無法適應,那麼剩下的冬天,要如何渡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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