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兒,就是平安小時候生活過的地方。
如平安所說,張家靠山吃飯,屋子建在了山腳下,他們走了小片刻,就看到了張大壯在指揮人掛牌匾,他也學京中風雅,請薛瀚寫了個“張府”,掛到自己家門口。
完事,張大壯拍拍手,很是滿意。
周氏正好出門,皺眉:“這玩意掛著,不搭。”
張德福和張大壯一樣滿意:“好看,好看!”
周氏忍住白他們父子倆一眼,見到裴詮和平安,連忙走過來,笑道:“三爺和夫人回家看看?”
平安輕輕點頭:“嗯,來看看。”
周氏看著平安和裴詮牽著的手,又無聲笑了下,說:“那我去外頭。”
隨行的宮也是機靈的,跟著周氏離開,只留平安和裴詮。
張家生活樸素,屋子從前只有兩間,后來撿到平安,才擴到了三間,用柵欄圈著一塊小地,里頭養著。
在這之前,周氏和張德福小半年沒回來了,早就把宰了的宰了,送人的送人,窩里空空的。
平安站在窩外,指著空地,對裴詮說:“我在這里喂。”
裴詮:“怎麼喂?”
平安踮起腳尖,左手假裝抱著碗,右手抓著苞谷碎,擺出一把把撒下去的作,一邊嘀咕:“嘬嘬。”
裴詮不由提了提角,他似乎看到小平安扎著兩個小辮子,抱著碗,踮起腳尖,往空地撒苞谷碎的樣子。
看完外面,平安帶著裴詮到里頭。
迎面就是正堂,有一個香爐,從前供著丹書鐵券,村里人不懂,都說張德福一家指定吃了毒蘑菇,拜鐵塊。
正堂東西很多,顯得小,甚至用木板隔了一塊地,給張大壯做寢臥,角落里支著一張翅木木桌,還有兩個凳子。
平安指著缺了一腳的凳子,對裴詮說:“以前,爹拿凳子打大哥。”
不怪張德福暴打張大壯,那時候,張大壯太皮了,是那種會趁張德福蹲茅廁,騎張德福的頭撒尿的皮。
后來張大壯又出了個餿主意,他爹不是拿凳子打他嗎,他就把凳子掰斷,找來米糊,黏上去。
下次張德福再打,凳子折了,就不了了之。
那個米糊,還是小平安握著杵子,吭哧吭哧幫忙調制的。
過了正堂,往后是兩間罩房,一間是周氏和張德福的臥房,另一間,就是平安的臥房。
打從平安北上,周氏沒過它,里頭不大,就一張小桌子小凳子,一張小木床,還沒有現在來宮的床的一半大。
就這些家,是張德福和張大壯一起打的,桌子上,還有小平安拿著石頭刻的一道橫。
平安了下那道痕跡,好一會兒,才記起來:“想刻個‘張’的。”
小時候有一陣,家里總是來人,小平安不知道,是外鄉人假裝親生父母來“領”,但知道,他們要搶東西。
張家人把他們攔在外面時,不想張家父母給自己做的東西被搶,想在上面,刻個“張”。
當然,忘記了九歲前的記憶,不知道“張”字怎麼寫,卡在第二筆了,周氏發現后,便抱著,安道:“不會被搶走的,你的東西不會,你也不會。”
就在周氏輕輕的拍中,慢慢閉上眼睛,安然睡。
此時此刻,裴詮聽著平安,一點點說著以前的事。
他心頭微微發燙,又有些泛疼。
那四年,的記憶不止被剝奪了,還有知,也變得遲鈍起來,饒是如此,也怕“搶”。
從來不喜歡、不擅長搶,所以才會在一堆搶食的小孩中,得那麼瘦。
裴詮瞇了瞇眼眸,朝中已經在擬打拐的律令辦法,待皖南之行結束,他就能親自過目。
平安回想完過去,小聲道:“我會寫‘張’了。”
的手指,順著小時候留下的痕跡,寫下一個“張”,又寫下一個“薛”,最后寫下一個“裴”。
像是三家共坐一桌,共治天下。
裴詮向來不信士之言,只一瞬,想起圣祖年間,那個令圣祖擔憂的三家共治天下的預言。
如今,也算應讖了。
平安坐到床上,周氏讓人在床上鋪好了被褥,是平安喜歡的紅,踢掉鞋子,然后躺了下去。
“吱呀”一聲,裴詮也跟著躺下,半抱著平安。
這床真小,兩人挨著,溫熱乎乎的,氣息拂著彼此軀。
裴詮睜著眼眸,看到了平安六年來每次睜開眼睛,都會看到的屋頂,就好像,他也侵了的生活,融了的過去,與之間,再也沒有缺失。
他抿著,牽住的手,十指強勢地和平安的手指叉,兩只手在一起,放在他膛上,心跳鼓得正厲害,飽脹而又饜足。
靜謐了一會兒,平安不止手背能覺他的心跳,耳朵約能聽到一陣咚咚,抬了抬頭,道:“你的心跳好重。”
裴詮“嗯”了一聲。
他側過,就著這個姿勢,輕輕吻了吻的眼瞼,道:“因為我喜歡你。”
第76章 番外三(3) 帝后日常(完)……
裴詮從沒有直白地說過這種話, 也未曾想過,這樣一句話從他口中出來,那般自然而然。
話音剛落, 他就盯住平安的臉,不肯錯過任何神。
平安眼瞼一,突的眨了眨眼睛, 即使做過再親昵的行為, 這一句話, 也能在一瞬間,令人既心,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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